沈嫣等待時,沒有浪費這空閑的時間。
她最近忙平穀縣之事,早上日常訓練雖未落下,但少了晚間的加訓。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她取了腰上纏著的軟劍,在樹下空位處溫習了幾遍江嵐老師教給她的劍法。
這院子不大,樂嘉攙著章嬤嬤散步歸來時,一眼就瞧見了沈嫣。
樂嘉與旁邊的樂舒對視一眼,見樂舒對她稍點頭,目光往後廚看了一眼,便知曉她的意思,將章嬤嬤扶在石凳上坐好後便悄悄退下。
沈嫣一口氣將劍招練完,才接過樂舒備好的絲帕與溫水。
簡單梳洗過後,笑著製止了章嬤嬤行禮的動作,順手把軟劍放在石桌旁,在章嬤嬤身邊坐下。
“我今兒個從縣衙回來,想著也有些時日未見,便來瞧瞧嬤嬤。”
章嬤嬤上了年紀,眼睛在常年幹繡活中熬壞,耳朵逐漸也聽不太清。所以沈嫣聲音稍大,語調刻意放緩了些,方便章嬤嬤聽清。
“老奴……”章嬤嬤才一開口就被沈嫣打斷。
“此處又無外人,嬤嬤何必講究那些規矩。”沈嫣神情冷靜,強調道:“以前的你我相稱就好,章嬤嬤在我這裏,乃是親人,絕非奴仆。”
見沈嫣語氣堅決,章嬤嬤也順從了這個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孩子。
“好,好。”章嬤嬤發絲皆是霜白,早些年的經曆讓她耗費心神,頭發也稀疏單薄。
她臉上沒什麼肉,就算沈嫣現在起來了,好吃好喝的供著,讓章嬤嬤再也不用擔心饑不果腹,但她的牙口也不如年輕時那樣。
胃口不好,食物再好她也不吃了多少。
因此,沈嫣這大半年來,身形逐漸與正常人相仿,章嬤嬤卻仍舊是瘦骨嶙峋的模樣。
她是沈硯生母的奶嬤嬤,年輕時候也是在崔家過慣了好日子的。
在沈嫣生母去世之時,章嬤嬤有機會回崔家,可她放不下沈硯,放不下她家小姐拚命生下來的孩子,所以才吃了十六年的苦。
沈嫣穿越而來,雖然並未經曆那些年的苦難,但她用了沈硯的身體,也願意讓這個老人安享晚年。
前提是,章嬤嬤不要拖她後腿。
如沈嫣所料,在關心過沈嫣的身體和日常之後,章嬤嬤猶豫著開口:“世子從縣衙回來,可是替七妄先生辦事去了?”
沈嫣眸光一閃,笑著打斷了章嬤嬤暗含期望的詢問。
“瞧我這記性,我忘記和嬤嬤說,前些天我與同門師姐一道改良了農具,陛下頒了聖旨,讓我兼任光祿丞,秩比千石,兩年後回京赴任。”
“這縣衙之事,則是替我師姐管理平穀縣,我想著提前練手,今後要是為官也算是有所經驗。”
聽了這話,章嬤嬤臉色突變,麵上大駭,驚恐得身子都忍不住發顫。
“可是世子你明明!”她下意識喊出聲,蒼老的聲音裏帶了無限的驚慌。
下一秒,卻被沈嫣平淡的眼神,將未完的話語從喉嚨口堵回。
沈嫣唇角微微上揚,發出細微的笑聲。
眉眼彎彎,賞心悅目。
可惜在場的人,一個謹小慎微低著頭不敢看,一個被這個炸彈似的消息震碎了冷靜,哪會有功夫分神欣賞。
“明明什麼?嬤嬤這是為我感到高興,激動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