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無瑕接道,如果說誅滅波旬,確實隻能從她這裏入手,她非常清楚,自己是現在欲界最大的變數。

但就像她剛才說的,這種犧牲他人來成全自己的方式,霽無瑕不願接受。這不僅與自己一直夢想的俠義相違背,也不符合她的行事原則。

“吾此番作為,受益的不僅是你。”

知道霽無瑕的個性,玉菩提明白對方不會輕易接受這個方式。

“你是誅滅波旬的契機,真正受益的,是整個佛門乃至天下蒼生。”

“……能否讓吾再考慮一下。”

聞言,玉菩提點點頭,輕輕笑了一下,算是同意了霽無瑕的請求。隨後他閉上眼睛,身影化為點點金光,慢慢進入定光梭羅的葉子裏,金色光點之下,沐靈山的模樣顯露出來。

看沐靈山的表情,剛才兩人的談話他都聽見了,隻是這位山神什麼都沒說,他看向閃著金光的定光梭羅,歎息一聲。

“除了你,不是還有山鬼嗎?沒了管教的人,山鬼不就也無法無天?”

玉菩提消失後,屋內的氣氛也變得放鬆下來,雖然兩人都是頭頂鹿角的形貌,但沐靈山看起來到底是比玉菩提親切,渾身帶光的玉菩提是真的很想成佛之人。

“百岫嶙峋孩子心性,喜歡與長輩對著幹,但也並非不明事理,在佛門生活這麼多年,他應當也明白了光尊的理念。”

“波旬稱現在正統佛門為偽佛,就是因為他不相信你們真的能毫無保留的犧牲,認為這些理念也不過是利益所驅。”

霽無瑕起身走到門口,在即將走出去的時候,她停頓了一下,但沒有回頭。

“可如今看來,波旬也錯了。你們確實會為了利益去行事,但卻不是自己的利益。”

“霽姑娘不多留一會兒?殊十二應該快回來了。”

“不了,吾在此久了,對誰都不好。”

片片雪花吹過,霽無瑕消失於微風之間,等沐靈山走到門口,已經再找不到那抹清冷身影。

“您覺得,她會在什麼時候回來?”

站在門口的沐靈山將定光梭羅立在身旁,眼神望著不知名的方向,在那裏自言自語。

“是嗎……哈,您不用猜,百岫嶙峋醒來是一定會生氣的。”

……

“那小子說要空屋讓他自己收拾不就行了,你幹嘛跟著過去?”

裳瓔珞在回來的路上,仍在向身旁人交代其他事務,是肉眼可見的忙。

因此,焱無上對他這麼忙,卻還要親自去給沐靈山收拾屋子的事情感到非常不理解。

“玉菩提那家夥都死了多少年了,剩一縷魂魄在那裏能做什麼實驗?還不如讓本爺去直接殺了那群煩人的東西,喂,裳瓔珞你有沒有在聽本爺說話?”

而他表達不理解的方式就是,墜在裳瓔珞後麵喋喋不休。

“吾在聽。”

裳瓔珞轉過頭來,他看見站在焱無上身後的琵語僧律對自己使眼色,意思很明顯,能不能把焱無上支走,對方在這裏真的很礙事。

“光尊每一項作為都意義非凡,吾等自然要多加關注。”

“意義非常?你指的是讓一隻小瘋鹿把自己殺了,還要放棄成佛去點化他?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也隻有你們這些……”

“焱無上。”

“……嘖。”

看著裳瓔珞不讚同的目光,焱無上閉上嘴,把即將脫口而出的某些形容詞咽回去,他不是在給佛門麵子,隻是仔細想想覺得沒必要而已。

……沒任何其他意思,真的隻是覺得沒必要。

最後,焱無上還是被裳瓔珞給打發走了,理由是什麼暫且不說,隻見他提著長槍走在路上,槍尖拖在地上,偶爾擦過地上的石頭迸出幾點火星。

沿路遇上的人,在看見焱無上拖在後麵的火星後,皆是退出老遠,沙漠內空氣幹燥,很多人的衣服又是長袍廣袖,都怕火星濺到自己身上起火。

當然也有不怕的。

“呦,怎麼這次沒跟著佛鑄,應聘護法沒成功?”

野胡禪老遠就看見焱無上提著長槍的身影,其他人的退避給他空出一大塊空地,一眼就能看見這位本身就很顯眼的妖王。

“……你身上什麼破味兒?!”

一聽這話,焱無上就知道對方是故意的,本想直接給他一下,但是當野胡禪靠近的時候,對方身上的氣味直衝鼻腔,焱無上瞬間平移三丈遠。

“至於嘛?好像你沒聞過檀香一樣。”

野胡禪無語的看著焱無上,先不說裳瓔珞,但凡是修佛的人,誰身上不帶點檀香的味道,幹嘛反應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