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定是怕了，她在躲，她不願意認出沈蘭惜！
秋棠聞言脖頸一涼。若王爺當真認定沈蘭惜是王妃所害，那今後還能有她這個大丫鬟好果子吃？
“王爺！奴婢可以作證，沈小姐的事真的與王妃無關啊！”秋棠頂著帶巴掌印的臉，匆匆上前勸說江懷盛。
江懷盛此時正在氣頭上，哪裏輪得到一個大丫鬟過來插嘴。
他反手賞了秋棠一個耳光，“啪”的一聲打得秋棠踉踉蹌蹌，翻身就歪倒在地上起不來。
黎寧忍不住睜大了眸子，整個人像是被釘在了那裏 ，櫻唇泛白，張張合合說不出一句話來。
秋棠倒在地上，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爬起來恭敬跪好，再也不敢說話。
秋棠是黎寧身邊的大丫鬟，江懷盛這一巴掌，打得不光是一個下人那麼簡單，更是黎寧身為王府正妃的臉麵。
明日傳出去，闔府上下，又會怎麼看她這個正妃？
江懷盛這一巴掌徹底打涼了黎寧的心，黎寧癱坐在地上，雙眼失去了往日那般神采奕奕的光澤。
江懷盛轉身坐到了榻上，手邊的茶幾上，放著早先秋棠給黎寧上的茶。
此時茶水涼透，放在那裏更像是一個空無一用的擺設。
黎寧緩了片刻，伸手摸向腳邊的一片碎瓷。
她撿起碎瓷，攥緊：“王爺當真認為是當年我害了沈蘭惜，我拿不出證據自證清白，隻能以死謝罪了。”她伸手就將碎瓷往自己手腕上劃。
江懷盛驀地抓了手邊茶碗丟向黎寧。透白的茶盞擦著黎寧的鬢邊劃了過去，順帶著砸掉了黎寧耳邊一支青玉墜了珍珠的簪子，帶下了頭上理好的幾縷發絲。
茶盞在黎寧的身後轟然碎裂，淌出的茶水打濕了黎寧背後的衣裳。
青玉簪子應聲落地，碎成了渣。
那顆圓潤的白色珍珠，叮叮當當地在地上蹦躂了好幾下，連彈帶滾不知道躲去了哪個角落。
“我留你，是看在父皇和阿惜的麵子上。若非如此，你以為你小小伯府之女，配得起本王這正妃之位？”江懷盛麵無表情起身，拂袖而去，空留這屋子裏的兩個人和遍地狼藉。
黎寧散著頭發，手中還握著那片碎瓷。
“嗬嗬。”她突然冷笑兩聲，似是瘋了一般。
秋棠想去扶黎寧起來，又怕再被遷怒，便繼續頂著一張腫起來的臉跪在原地不動。
“秋棠，你說，這全天下男人的心，是不是都捂不熱？”
她傾慕江懷盛這麼多年，為了嫁給他不擇手段，暗地裏不知道趕跑了多少上京貴女，為他懷上身孕，也因他之故小產。
喬妤婕是喬家的嫡女，更是喬皇後的胞妹，如此身份，自然是不可能嫁來王府當側妃。
若江懷盛希望借喬天闊的勢力，恐怕背地還會使一些小手段。
比如，到時候她這正妃莫名其妙一死，喬妤婕即便嫁為側妃，那也位同正妃了。
這種手段，她在上京這麼多年不知聽了多少，也不知見了多少。
真是可笑。她像個笑話似的，還在背後替江懷盛謀劃太子之位，還在那裏替他籠絡人心。
原來對方已經背著她攀上了更高的高枝，說不定還會來一招卸磨殺驢。
原來她所有的傾心愛慕，都宛如笑話一般，在當事人眼裏不值一提。
秋棠跪在後麵看著黎寧的背影，支支吾吾不敢回答，她這臉再也經不起第三巴掌了。
黎寧丟下手中的碎瓷，拎著裙擺，昂著頭顱站起身，等她站直了，她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裙擺，雙手交疊在腹間。
“秋棠，替我梳妝。”黎寧麵無表情吩咐著，恍若剛才發生的爭執從不曾發生。
她似乎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盛王妃。
秋棠聞言立刻起身，也顧不上摔倒時擦破的膝蓋和高腫的臉頰，匆匆上前扶著黎寧坐到梳妝台前。
“娘娘，要不，先給您的手包紮一下吧？”秋棠手中執著雕了桃花的檀木梳，有些口齒不清地小心詢問。
後日就是黎寧的生辰宴了，王妃若是帶傷出席未免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