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寧坐在馬車內,她微微斜靠在馬車壁上,手中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膝蓋上鋪著的狐皮毛毯。
秋棠跪坐在下方的毯子上,正給她揉著腳踝。
“王妃,您方才為何要給宋息送柬帖?奴婢瞧著,宋息她那麵色蒼白已同死人一般無二,恐怕這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醒了。”
黎寧眸子未睜,嘴角高高揚起:“她醒不過來最好,本妃要的就是她醒不過來。即便她醒了,也是元氣大傷,也去不了本妃的生辰宴。”
“若是宋息她真......”真去了生辰宴呢?
秋棠忽然接收到黎寧瞥來的目光,口中的話戛然而止,低下頭去更用心地為黎寧捏腳,口中的話語轉了一個彎:“宋息自然是去不了王妃的生辰宴,她那病秧子,經過這次折騰,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黎寧就喜歡秋棠這種順從又有眼力見的樣子,她重新閉上雙眼:“即便她真來了,又能翻出個什麼花樣?本妃倒是不介意讓她看看,誰才是這個世上唯一的盛王妃!”
秋棠殷勤附和了兩聲,不敢繼續再說下去,在黎寧身邊待久了,才能越發明白黎寧是個怎樣心狠手辣的主子。
馬車沒有走多久,忽然緩緩停下了。
車外傳來一聲男人的詢問聲:“敢問車內可是盛王妃?”
嗓音略微尖細,一聽便知是哪個地方的人。
秋棠起身為黎寧打了馬車簾子。
車外躬身站著一個身穿布衣的中年男人,他雖麵上恭敬,但行為舉止之間表明他並不是普通的布衣百姓。
布衣男人從懷中掏出一個臘封著的信封,也不忙著遞交到秋棠手中,而是直接將信封放在了馬車的車架上:“主子讓我將這封信交給王妃。看,或者是不看,全憑王妃自己決定。”
主子?難道是之前往王府後門遞消息的人?
黎寧心中一動。
這豈不是同對方結盟的好時機?
布衣男人撂下話,也不等黎寧開口說問話,轉身就快步走了。
“快,跟上他!”黎寧連忙對著秋棠吩咐。
秋棠立刻起身,跳下馬車追了出去。
朝聖街道上人來人往,秋棠一進入人群中,就立刻被淹沒了身影。
黎寧收回視線,從馬車夫手上接過信封,正要打開信封,轉頭又多看了馬車夫一眼。
馬車夫會意 ,轉過頭去,眼觀鼻,鼻觀心。他坐在車駕上左顧右盼,在這大街上看起了熱鬧,端出了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
黎寧放下車簾,還未打開信封,秋棠已經喘著粗氣回來了。
“王妃......”秋棠進了馬車叫了黎寧一聲,跟著又猛喘了兩口氣,才將胸口裏的那口氣喘勻,“王妃,那男人好像會武功,奴婢連追帶趕跟著他進了巷口,可拐個彎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她一口氣將話說完,又是好一陣喘氣。
見秋棠喘成這樣都能把人跟丟,想必對方的武功不低,黎寧沒有苛責秋棠,抬手打開了手中的信封。
她看了一眼信紙上的內容,“哧”地一聲,猛地將手中的信紙撕了個稀巴爛,摜到了車板上。
“王妃......”
“啪!”
秋棠還想問問信上寫了什麼讓黎寧如此惱火,被黎寧突如其來的巴掌打翻在了車板上。
“還愣著做什麼,回府!”
她雙眼怒睜,額頭上青筋暴起,一雙白皙的手,此時握緊拳頭,漲得通紅,似是要吃人的恐怖模樣。
秋棠縮了縮身子,跪坐在地上,一句也不敢再多問,生怕再觸了黎寧的黴頭。
隔著車簾,馬車夫不明所以,隻是從黎寧的口氣中聽出事態緊急。他也不敢耽擱,將馬車駕得飛快,直接將回府的時間縮短了一半。
到了府門口,不等秋棠伺候,黎寧便自己站起身掀開了馬車簾子,快步下了馬車。
前來放腳凳的下人不知道黎寧正在惱火之中,手腳慢了一步,險些讓黎寧摔了一跤。
黎寧落地打了個趔趄才站穩,抬腳就狠踹了下人一腳:“滾開!沒用的東西,你也想來看本妃的笑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