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案後的喬天闊抬手將碗中的藥一飲而盡,宋時安給他開的藥,苦得他鎖死了眉頭。
他放下手中的藥碗,瓷製的藥碗在木托盤上發出了一聲響亮的“當”聲。
此時夜深人靜,他這病體之人應當老老實實躺在床上休息才是,隻是盛王暗中托人告訴他會深夜到訪,他這才熬在了書房中。
也不知盛王此時來找他,是有什麼事?
正想著,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隔著門便聽下人通報:“老爺,盛王殿下來了。”
喬天闊聞聲自書案後急急起身,闊步走到門前開了門。
江懷盛站在院中,身上還是白日在巡察司辦案的那身藏藍色官服。
喬天闊側身讓開:“盛王殿下裏麵請。”
江懷盛也不欲在這院中談事,邁步進了書房。
“上壺茶來。”喬天闊吩咐罷下人,轉身跟著江懷盛進了書房,又將書房的門重新關上。
江懷盛進了書房,垂頭瞥見喬天闊書案上的藥碗,心中微動,轉頭看向喬天闊:“喬大人近來身體恢複得如何了?”
“勞殿下關心,老臣的身體已然恢複了大半。”喬天闊示意江懷盛在一旁臨窗的榻上坐下,一邊笑眯眯地回答著江懷盛的問題,“宋院首開的藥雖然苦,卻是有奇效。”
“那是自然,他與宋息宋小大夫皆是出自聽風澗,醫術自然是不必懷疑。”
喬天闊笑著點頭,心下卻泛起嘀咕。
江懷盛這廝半夜不睡覺就是來找他閑談的?
江懷盛自然不是來找喬天闊閑談的,隻是他想說的事情不適合開門見山:“說到宋小大夫,喬大人認為,宋小大夫是不是忠義公府的嫡女呢?”
“這個……”喬天闊有些迷糊了,“這是與不是自然不是靠老臣猜的。”
江懷盛繞了半天,終於說到了自己想說的地方,他笑著點頭:“喬大人說的也是。隻是聽風澗權勢很大,若是誰能娶到宋息,那日後必定是如日中天了。”
“哈哈哈,若宋小大夫真是忠義公府的嫡女,那豈不是要嫁給殿下你?”喬天闊半開玩笑式地試探說著,他似乎已經知道江懷盛此次來這裏是想說些什麼了。
“大人,若是本王能證明宋息就是忠義公府的嫡女呢?”江懷盛突然斂了嬉笑的神色,一本正經地瞧著喬天闊,後者麵上的笑容也隨之收斂,心中暗道了一句“果然”。
“殿下的意思是……”雖然心中已經肯定了江懷盛今夜到訪的目的,但喬天闊還是謹慎地試探了一句。
江懷盛單手擱在兩人麵前的小幾上,身體向著喬天闊微微傾斜:“便如大人所說,宋息確是忠義公府的嫡女無疑。本王的人已經從聽風澗帶回了一個證人,能證明宋息就是本王五年前消失的妻子。”
眼看喬天闊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江懷盛又補了一句:“所以,本王得到聽風澗的支持,眼下不過是時間問題。”
喬天闊麵露驚訝。
若真如江懷盛所說得那樣,那江懷盛得到聽風澗無疑是探囊取物。同時,作為宋息外家的武安侯府、江懷盛嶽丈家的豐安伯府,也將一並歸站到江懷盛的背後。
如此說來,他想要扶持江懷思、江懷緒二人中的任何一位成為太子,都會難上加難,更別說兩位殿下年紀尚幼,如今連“太子”是什麼都不知道,還天天紆尊降貴地攆著宋息那廝屁股後麵剝核桃。
“唉。”想到兩位年幼的殿下,喬天闊低頭深深地歎息了一聲。
“大人為何歎氣?”江懷盛佯裝瞧不出喬天闊的憂慮,試探地問著。
喬天闊麵露惋惜:“老臣隻是想到殿下與沈小姐天作之合,卻因著意外而分開,感到十分惋惜。”
雖說江懷盛似乎是能得到聽風澗等勢力的支持,但如今八字尚且還沒一撇。
宋息到底是不是沈蘭惜還不知道呢。
況且,原本許給沈蘭惜的盛王府正妃之位,如今已經給了黎寧。沈蘭惜還願不願意嫁給江懷盛,這也是個未知數。
便說沈蘭惜這丫頭自己願意嫁與江懷盛做側妃,那頭腦一根筋把妻女當命根子一樣的忠義公,能答應自家的掌上明珠出去給人做小?
如今的宋息可不僅僅是一個聽風澗來的女大夫,她還是皇後親封郡主,是聖上親封的太醫院左院判。
這種身價,又怎會願意給人家伏低做小?
喬天闊心中存了幾分疑惑與僥幸,便不願意吃江懷盛拋出的餌料。
“喬大人……”
江懷盛還想再多說什麼,門外又是一陣敲門聲,隨即傳來一陣嬌俏甜膩的聲音:“爹,妤婕來給爹送茶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