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息擱下手中的書要去開門,另一邊的忘憂又一路小跑了過來:“小姐歇著,我來開門便是。”
華道寺修建時間較為久遠,也不似皇親貴胄的府邸能時時修葺,戶樞轉動發出的吱呀聲在黑夜中分外明顯。
打開門,樂圓小師傅托著一個木盤站在門口。木盤上盛放著幾根線香、一個火折子,一個香盤。香盤呈蓮花狀,中間有些許孔洞用來插放線香,倒是與這寺廟的環境相契合。
樂圓站在門口並未進門:“施主,今日住持圓寂,恐叫施主受驚,故而了悟法師讓我送些安神香過來。”
“多謝小師父掛心,還有勞小師父替我向了悟法師轉達謝意。”
見宋息點頭,忘憂上前兩步接過托盤。
“不妨事。”樂圓小師父交了托盤便轉頭離去。
忘憂伸手關上門,將托盤放到了宋息麵前的桌子上:“小姐,這香還是不要點了吧。”
宋息挑眉:“為何?”
“今日那個淨明住持不是說了嗎,五年前是他在給小姐的安神香內動了手腳,所以才......”忘憂皺著個眉頭,她可不想同樣的事情再發生第二次。
宋息伸手拿起托盤上的線香,放在鼻尖下輕嗅。
“不過是尋常的安神香,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宋息笑著將線香交到忘憂手中,後者笑嘻嘻地接過:“小姐的醫術,我自然是放心的。”
宋息無奈地搖搖頭:“有提防之心自然是好的,但有時候也不可因噎廢食啊。”
忘憂拆開火折子,吹了一口氣,火折子隨即燃起了一簇紅色的火苗。忘憂將線香點燃,插在了蓮花香盤的孔洞中。
“小姐說的我自然知道,隻是此地距離上京尚且有一段距離,周遭又沒有可靠的人保護,萬萬大意不得呀。”忘憂嘴上說著,一邊轉身繼續去整理還未完全鋪好的床鋪。
可靠的人?
宋息腦海中驀地浮現傘下出現的那張臉,旋即無聲地笑了。她在桌邊坐下,揀起桌子上的《穆廚》,就著燭光細細地看著。
許是今晨起的早,也許是這安神香功效獨特,她沒翻兩頁書,竟是真的困了。忘憂見狀,服侍了宋息寬衣就寢。
近幾日天氣轉暖,蝦蟆悄悄爬出了自己的洞穴,在四處有一下沒一下的鼓叫著。
上京城也有蝦蟆,隻是城內要更少一點。
黎寧身著玄色蓮蓬衣,戴著兜帽,踩著朝盛街潮濕的青石板,一路上腳步未停,最終敲響了豐安伯府的朱紅色大門。
司閽的好夢被驚擾,心中有些不快,打開偏門見府門前站了一個遮著頭臉的神秘之人,對方身邊也沒跟個小廝丫鬟,心中甚是不痛快。
他邁出門檻,上前兩步:“你是誰啊,知道這是誰的府邸嗎,大半夜就在這裏故弄玄虛胡亂敲門?”
“啪!”
黎寧伸手就給了他一巴掌,隨即揭下了兜帽。
司閽見狀嚇了一跳,捂著臉便直直跪下了:“王妃恕罪!王妃恕罪!”
黎寧今夜來訪並不是為了教訓司閽,給了一巴掌也算是罰過了。
“我爹呢?”她站在原地並未動彈。
司閽麻溜地自地上站起:“伯爺此時應當還未休息。奴才給王妃開門。”
他從偏門進去,由內將豐安伯府的正門打開,等黎寧從正門進去了,他又將正門關上,一路小跑著進去通報。
黎寧在書房並未等待多久。黎堂本也不欲讓黎寧久等,快步就來了。
“下官見過盛王妃。”
黎堂一掀袖子意圖行禮,被黎寧一把扶了起來:“爹,無需如此。”
黎堂招呼著女兒在一旁坐下,又見黎寧一身蓮蓬衣,便問:“你此時來府上,盛王可曾知曉?”
黎寧搖頭:“王爺有事,今夜宿在了巡察司。”
見黎堂了然點頭,她又問:“拜托爹的事,可辦好了?”
黎堂眼神搖擺不定,欲言又止。
黎寧慍怒,單手捶著身側的木桌:“不過是一個病秧子,怎麼就這樣能活!”
雖然是在罵宋息,但黎堂總覺得女兒這是在怪自己辦事不力,垂著頭開口解釋:“派去的人在路上被瑾王截胡了。”
雖說他派去的人武功並不高強,但是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秧子宋息倒是綽綽有餘,隻是沒想到會遇上身經百戰的江懷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