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裏,我早就打算把我的那份也交給老肥了,不過老肥最後卻沒拿走我那份,他說,四眼兄看起來很老實就不拿了。
後來又來了很多新人,老肥也都拿了他們的,可就單單沒拿過我的,我一直好奇是不是真的因為我比較老實所以他才沒拿我的。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很久直到後來我要離開時,老肥才告訴了我答案。
在工廠的二樓還有一個閣樓,那裏是廠裏僅有的幾個女生做工的地方,在那裏還有一台電腦和一個大喇叭,於是每天做工的時候閣樓裏的女生都會掌握廣播大權。
閣樓就在我們頭上,每天做工的時候總能聽到她們播許多音樂,其中有一個女生很喜歡許嵩的《清明雨上》和牛奶咖啡的《習慣了寂寞》。每天播的時候她總會唱幾句,“我在人間彷徨,尋不到有你的天堂”和“習慣了這樣的寂寞,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而這時候老肥就會出現隨便模仿上幾句,老肥唱歌很難聽,可每次唱完歌他都要求別人鼓掌,而樓上的女生也會在這個時候罵他幾句,叫他別唱了,別侮辱原唱了。這時老肥就會說,打是情罵是愛,不打不罵不痛快。
老肥其實也挺喜歡音樂的,他最喜歡的是楊冪的《愛的供養》,他經常會偷偷溜去二樓播這首歌,可是我卻沒聽他自己唱過。
遺憾的是我從沒去過閣樓,對於那個每天都唱這兩首歌的女生我也沒有多少印象,在我對她僅有的記憶裏她似乎紮著一條馬尾辮,僅此而已。
在廠裏打零工的一個多月裏,我認識了老肥,也認識了一個同學的弟弟,他似乎有一個有趣的外號,可是我已經記不起來了。
唯一記得的是他曾經在某天下午問我認不認識班裏一個頭發有點奇怪的女生,我和他說我知道,還說那個女生頭發醜爆了。
後來我才知道那個是他姐姐,不過都無所謂了,後來我也再沒見過他們。
領完工資要走那天,是我最後一次見到老肥他們,他們早已輟學不用再上學了,剩下的時光裏他們還要繼續在那裏打零工,直到找到更好的工作再去打拚。
那天老肥也告訴了我,為什麼他不拿我東西的原因。原來幼兒園我們一起同班了幾年,他說看到我那天他就認出我了,還說我們以前經常在一起玩。不過他上完幼兒園就隨父母去外地上小學,後來上完初中就輟學了。
聽完老肥的解釋,我隻是一直在笑,其實我一點也記不起我們以前認識,不過又有什麼關係,現在我們也是好朋友了。
我還記得老肥他們說以後有空要回來看看他們,再好好敘敘舊,最後再見時他依然叫我四眼兄,不過我已經沒有太多的的抵觸了。
我知道總有一天我要離開的,每個人都有一個屬於他們的世界。
後來我也曾無數次路過那個小廠,可我從沒進去過,在新的生活開始後,我不知道再怎麼去融入他們。隻有在我的夢,我再次踏進了那個廠房,他們依然在那裏做著零工,老肥也依然在那裏吹水。我跟著老肥偷偷溜上了二樓,看到了那個紮著馬尾的背影,她緩緩的回過頭來,可是夢醒了。
我還是沒能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