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知許這兩天已經從獄卒口中知道了,他是某位大人物的替罪羊,被抓進刑部後甚至沒有人去應府通知一聲,看起來是死定了的樣子。
他本以為自己就隻能這麼認命的等死了,沒想到今天竟然還會被一個獄卒帶著笑臉領出來。
看到滿麵心疼的應知鳶時,一直以為自己很堅強的應知許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直到幹淨溫熱的淚水從眼角滑落,在滿是灰塵的臉龐上洗出兩道潔白的痕跡,複又濺在腳下的稻草上時,應知許才發現眼前發生的這一切竟然是真的。
“姐姐?你怎麼來了?”
應知鳶毫不嫌棄的摸著應知許頭上髒亂的發絲,小了三歲的差距在這裏越發明顯起來,應知鳶不需要踮腳就能夠毫不費力的摸著他的頭頂。
“這話該是我問你呢。要不是你在這裏,姐姐怎麼可能會來?”
應知許發覺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差點被自己蠢哭了。
也是,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話,平時連應府都很少離開的姐姐根本不會到刑部牢房這麼髒亂差的地方來的。
“姐姐,你別管我了,這裏又髒又亂,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那你呢?”
應知許想到自己如今頭上頂著的罪名,這場突如其來的飛來橫禍讓他把孝王給得罪慘了,除非有比孝王更加強大的勢力才有可能為他申冤,放他出去。
否則,他最終的結局也還是在裏麵等死而已。
麵對即將到來的死亡,應知許心裏不是不害怕,但是他麵上卻還是帶著堅強的笑,“我當然還是得在這牢房裏麵呆著呀,畢竟我做錯了事。”
應知鳶看著應知許臉上強忍著害怕的笑容,又是恨鐵不成鋼,又是心疼到說不出話來。
“你做錯了事?你倒是跟我說說你做錯了什麼事?”
在應知鳶的高聲訓斥下,應知許低下了頭。
說到底,他也才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少年郎。對於這種莫名其妙推到他頭上的罪名,他自己也是很委屈的。可是應知許又清楚的知道,別說是自己姐弟兩人了,就算二叔願意伸把手救他,應府也沒辦法跟孝王那樣的龐然大物抵抗。
他死死地壓抑住喉嚨中泄露出來的那一絲哭腔,“我害死了孝王府的侍妾和小皇孫,是我自己罪有應得。”
“不,不是你,是周王。”
“什麼?”
應知許猛然間抬起頭來。
“我說害得孝王府那個侍妾一屍兩命的人不是你,是周王。”
應知許一字一字的把應知鳶所說的話所拆解出來,終於理解了她話中的意思。
他被抓進牢房裏知道自己的罪名後就一直在想,他究竟是被誰當成了替罪羊?
他平時一向與人為善,從未跟誰結過仇,是誰要把髒水潑在他頭上?
可是到這個時候真正知道了幕後凶手,應知許卻對自己的未來更加不抱希望了。
周王沐容均,如今皇帝的長子。
他身後站著的是在後宮屹立20年不倒的貴妃和在前朝手握重權的丞相府一脈。
這樣的大人物,鐵了心的要拿自己當替死鬼,他怎麼可能還會有活命的機會?
應知鳶不清楚應知許瞬間絕望下去的心情,她隻是摸著應知許身上單薄的衣衫,有些心疼的道:“我之前本來還替你帶了一些吃的和用的,待會獄卒應該會拿給你,但是現在看來這天氣漸冷,恐怕我帶的衣裳有些薄了。姐姐晚些時候再讓人送過來。”
應知許語氣抑鬱低沉,掩蓋著自己的絕望,“姐姐,不用了,我在這裏頭根本不冷,不用花銀子打點那些獄卒了。”
應知許對於應知鳶的印象還停留在很久以前,在他心目中,應知鳶今天來看他估計已經花光了她身上所有的銀子,哪裏還有餘錢再替他去買新衣服和再次打點獄卒呢?
就算真的很有錢,也不應該把這些錢花在他這個將死之人的身上。
他的姐姐也已經快要成婚了,他這個做弟弟的如今不能給姐姐送嫁也就罷了,怎麼還能厚顏無恥的當姐姐的拖累?
應知鳶終於聽出了應知許語氣中的喪氣,把他的臉扳正過來,“你在想什麼呢?在牢房裏的這幾天你給我吃好喝好了,要不了幾天姐姐就會把你帶出去的。”
應知許根本不信,隻把應知鳶的話當成是哄他。
應知鳶:“我說的是真的,我和南昭王殿下之間已經有了婚約,南昭王殿下答應過會盡全力將你救出來的。你就算不相信你姐姐我有這個能力,也應該相信南昭王殿下的能力啊。”
應知許突然間瞪大了眼睛。
他姐姐竟然跟那個最為凶神惡煞,號稱殺人不眨眼的南昭王之間有了婚約?
他怎麼一個字都沒有聽說過?
如果不是確定自己的腦子沒問題,應知許差點以為自己被關進刑部的時間不是兩天,而是兩年了。
否則外麵的變化怎麼就天翻地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