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欣然聽見何子健忽然輕輕喊了一聲:“夜梟!”
是那隻每天晚上來看她練舞的貓!季欣然驚訝地想,抽噎竟奇跡般地停止了。
“剛剛的物理課,我幫你請過假了,說你不舒服去了醫務室。”何子健說。
季欣然有些發愣,一時間沒能明白何子健這句話的意思。這是同桌何子健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過了半分鍾,季欣然才呆呆地答道:“我的確在醫務室門口,你怎麼知道的?”
“一時沒想到其它理由,瞎編的。”何子健誠實地說。
“哦。”季欣然答。
兩人一時無話。何子健低頭看見仍然拿在手中的紙巾,再次伸手遞給季欣然,這次很快被接了過去。
夜梟焦躁不安地在季欣然麵前走來走去,同為女性,它的心中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不就是被惡意貶低了、被疑似網暴了、被嘲諷了、被鄙視了......這有什麼呢?能造成什麼物理意義上的傷害嗎?當然不能!
完全沒必要哭成這樣啊!甚至,更應該在比賽中好好表現,讓那些在網絡社區中大放厥詞的同學都瞠目結舌!夜梟有很多話想對季欣然說,無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能鬱悶地在地上打轉。它幽怨地看了何子健一眼,輕輕“喵~”了一聲。
何子健本想回教室上課,聽到這聲貓叫又鬼使神差地停了動作。
在校園中,何子健一直與平常同學無異地學習和生活,但他深知有一個真正的極度內向的自己,躲在一個隱形的殼裏。他非但不是個外向的人,且恰恰相反,甚至更為極端。
隻有在夜梟周圍的時候,那層殼會短暫地消失一會兒。漸漸的,何子健覺得他有時能看懂夜梟的眼神,比如現在,即便夜梟的眼神非常幽怨,卻像在命令他做些什麼。
“你領舞很好。”何子健看著夜梟的眼睛說。
“蛤?”季欣然訝異極了。男生安慰人都是這樣直接的嗎?季欣然想。
“真的。”何子健強調。
“謝謝你。”季欣然答。
在美麗姐姐的光芒下很多年,季欣然已經逐漸明白,自己成長的第一步可能必須衝破姐姐的優秀帶給她的桎梏,隻不過,自己的努力一再被否定,她一時接受不了,再一次感到挫敗、委屈。如是而已。
“這貓,夜梟,它像要說話似的。”季欣然說。沒有人的注意力不會被毛絨絨的小貓牽住,她幾乎忘記了剛又大哭一場。
“嗯。”何子健回應。
“它要說什麼?”季欣然問。
“不要放棄。”何子健答。夜梟終於安安靜靜地坐在兩人麵前,尾巴盤在身前,一副八風不動的樣子。何子健望進夜梟琥珀色的眼睛,讀到了讚許。
“不要放棄。”季欣然輕聲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