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會忘?”他溫柔了眉眼。
“那便好。”
兩人並肩走回客棧。
時辰已晚,打更之聲從窗外傳來。
容昭毫無睡意,她行李不多,一個包袱便裝下了。
那幅畫被她仔細收好,放在了匣中。
心中有些歡喜,所想之事順利,但似乎又有些什麼別的情緒在其中。
明硯舟在隔壁,聽著那女子翻來覆去的聲響,不由心頭一暖。
日升月落。
容昭幾乎一夜沒睡,但她仍神采奕奕。
收拾好行李,簡單用了點飯食,便看見有輛不起眼的馬車停在了客棧門前。
趕車之人走進,瞧見容昭便快步走來,低聲道:“容小郎君,我家公子請我來接你,馬車已備好,可以走了。”
容昭頷首,與掌櫃的退了房,這才拎著小包袱上了馬車。
後麵還有一輛,應是明驍舟坐的了。
馬車外雖不起眼,可其中卻別有洞天,
裏頭鋪著極軟的毯子,邊上有個小櫃子,裏麵都是些雜記。
正中小幾之上擺著幾個食盒。
容昭打開看了下,均是汴京城中極為有名的點心。
她不由笑起來,看著明硯舟道:“你兄長倒很是細心。”
明硯舟聞言,隱隱皺起眉,轉過頭去並不回答。
容昭察覺,眼中很是有些不解:“怎麼了,我可是說錯什麼了?”
“沒有。”他輕聲道。
聞言,容昭也並未多想。
馬車朝著城門駛去。
轉過幾條街道,卻被人群堵住了。
容昭本在閉目養神,馬兒嘶鳴聲響起,她睜開了眼,察覺馬車停住,她撩開簾子朝外頭望去。
眼前的街道十分眼熟,她回憶了下,猛然想起這是都察院監所在。
“敢問小哥兒,前麵這是發生何事了?”
趕車的小廝聞言,恭敬地答道:“奴才方才聽聞大約是那學子案的幾名禍首,今日要被釋放了。”
容昭一喜,她放下簾子笑看著身旁之人,低聲道:“明硯舟,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他心中不愉盡數散去。
不多時,便聽見那沉重的門徐徐打開。
容昭又探出腦袋,看著眼前的景象。
那八名學子已瘦的狠了,但如今尚算整潔。
他們眼中含著熱淚。
百姓見他們出來,頓時高聲歡呼!
“陛下英明!”
……
鄭秀腿腳不便,他端坐於輪椅之上。身側的岑青由顧芝林攙扶著,幾人極為緩慢地往外走。
定國侯鄭林一見,頓時悲從中來。
他好好的孫兒,如今怎成了這樣子!
鄭秀被同伴推著,出了都察院監的大門,見到那鬢發蒼白的祖父,不由淚流滿麵。
他掙紮著想從輪椅上站起,可到底力不從心,隻揚聲道:“不孝孫兒鄭秀,讓祖父憂心了!”
定國侯蹣跚著走近,顫抖著手擦幹淨鄭秀的淚:“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祖父等你多日了!”
顧芝林將岑青交到其他同伴手中,走到鎮西侯身前,拜倒:“孫兒不孝!”
顧瓊山雖紅了眼眶,但仍舊笑道:“何處不孝?為天下人振臂疾呼,全的是忠義!”
身旁附和之者眾。
他哈哈一笑:“如今區區幾日牢獄之苦,便讓你嚇破了膽子?”
“未曾!”顧芝林抬起頭,直直地看向他年邁的祖父:“祖訓有言,男兒須頂天立地,我所做之事,未曾有半分愧於天地,也未曾有半分愧於百姓。行如此之事,便是死又何懼之有?”
“對!行正直之事,死又何懼?”
身後的學子紛紛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