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隱隱有預感，這個身份很快就要被剝離了。
馨悅不懂她的意思，但是聽她這麼一說，還是表示願意賭一把，“反正我至始至終都是被放棄的一個，提前站隊也沒什麼不好，若您成功了，必然不會虧待我。”
見辰榮馨悅心意已決，弈灼也不再拒絕她的投誠，隻不過是私下一說，若是日後她轉投其他陣營，自己就當沒今日這回見麵就是了。
回到宮殿，傀儡侍女就遞上一封信，落款是蓐收。
信裏寫了對能找到大表妹的喜悅，也對弈灼隻吩咐他布兵在臨鎮但這麼大的事情都不告訴他的不當人，不過他現在也不在那邊，鎮上的是一個副將，他早就接到密令去鎮壓九黎那邊賤民的暴亂，屆時會讓她們兩個先挑戰利品，更準確的說是先讓她挑，這件事要瞞著阿念，不然以阿念的性子準要生氣。
弈灼看完，注意到其中一個名字。
九黎。
“係統，是你講過的那個九黎嗎？”她問。
“這時候想起我了，”許久不說話的係統沒好氣，“就是赤宸出生的那個九黎，赤宸死後，大荒否認了九黎百族的地位，他們又變成了最底層的奴隸。”
奴隸才會隨時暴動。
雖未真人見過這具身體的生父，但她記得水鏡裏那個男人，記得他囂張泠然的眉眼，也記得它身後那些蒼老帶著希望的臉，每一個人看向他都是宛如膜拜神明。
他曾是百黎獸王，神農黃帝後來感其英勇收為義子，也赦免了百黎時代賤民的宿命，黃帝死後，神農國隨赤宸軒轅妭那一戰，內部正式決裂，然後被西炎吞並。
思即此，她以指為刃，再次使用兒時從古書中看到的血脈溯源大法，從皓腕間劃下一道血線，那血線漂浮於半空中，漸漸組成一層薄薄水鏡，鏡子裏蓐收帶領的軍隊在收割，在鎮壓，伴隨著刀光閃過，一個青年的頭顱高高飛起，他無頭的身體前傾，霎那間倒下。
其餘作戰的百黎人見到這一幕，臉上沒有害怕，他們隻是更加奮力去廝殺，決然，不留退路，沒有靈力加持，就以十，以百換一，沒有人退縮。
血染紅大地，死亡不是終點。
看完戰場上的畫麵，那麵本就隔了太久遠血脈的血色鏡子也破碎，她久久佇立，眼神晦澀難辨。
“係統，”弈灼伸出手，看著這雙不沾纖塵的柔荑，還有腕口處未愈合的血線，“你說，戰爭的終點是什麼？”
“統一，然後分裂再統一。”係統給出程序庫裏最標準的答案。
“所以，如果蒼玹登基，是不是更為正統，可以免除一些不必要的反叛，可以……少死些人。”
係統在再次模擬出一個結果，對照弈灼的前路，“對！”
原著中蒼玹放棄兒女情長，有想要用權勢護住所愛之人，也有想要山海穩定，他所愛的人能不再顛沛流離於大荒亂世。
所以如果想要好好走下去，按原定時間線去發展故事才是最好的，但係統有私心，它生了靈智，本就是想要讓故事裏的人幸福快樂才帶著看得最順眼的弈灼魂魄到書中世界。原本也是有任務的，可惜程序受損，那些任務模塊都損毀了。
後麵怎麼走，全看弈灼的選擇。
阿念身邊的侍女，蓐收真正聽命之人……一樁樁事情，她已經不期待蓐收那邊帶來的戰利品。
能有這樣通天手段的人，隻會是高位上那一位。
他要如何？
弈灼看了一眼宮殿裏的暗門，至始至終都沒有勇氣去打開，去麵對。
她第一次覺得煩悶。
想來想去，最後決定去巡視自己的產業。她從櫃子裏尋了一件淡藍色織金男裝，頭上束以墨玉冠，就那麼堂而皇之出現在宮外。
王城最大的風月樓。
這裏走的是紅袖添香路線，裏麵回廊眾多，樓閣林立，時不時有絲竹管弦之樂瀉出，一樓的大廳上有個巨大的舞台，衣著清涼帶有異域風情的舞娘在上麵作胡旋舞，眼波流轉之間自有一番風情。台下人看得如癡如醉，空氣中彌漫著淡淡香氣。
弈灼待在二樓包間裏，看著高台上一舞驚鴻，正想如往常一樣喚幾個美人過來，可等那些美人過來了，她才覺得好像少了什麼。
“算了，下去吧。”她語氣溫柔，隨手解下一枚玉佩當打賞，“本公子一個人靜靜。”
“公子……”弈灼的打扮並不刻意，細看之下就知道是個女子，但是她身上自帶的雍容華貴氣度，比外麵那些真男人可好太多，至少這人看向她們眼裏是純粹的欣賞，所以那些美人還想挽留，但看見這雙清潤眸子裏隱隱的不容置疑，最後還是心有不甘地退下去。
她又看了一會兒歌舞，心裏那股子煩悶情緒還是沒有消散，最後還是決定暫且回宮。
下樓的間隙，明明已經刻意小心，可這裏多是“不小心”的人，一個醉鬼就刻意撞上來。
“小美人兒，何不——”話還沒說完，弈灼已經不能忍受這人企圖伸過來的手，就準備抬起一腳送這醉鬼清醒一下，她剛準備把這東西踹下樓梯去，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人家不願意，你這強扭的瓜可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