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茗雪眨了眨眼,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她算梁梏有些良心,未將她也列入不抄佛經的人裏。
皇後壽辰在正月,如今還有三四個月,十篇佛經,趕趕工三天就好了。
又不廢什麼事!反而是崔心瑜,雖然不用抄,卻成了眾矢之的。
蘇茗雪垂眸輕嘖了聲,崔心瑜雖未聽到,卻也明白,眼神頓時如刀子,鋒利的看過去,蘇茗雪翻了個白眼,打都打了,她難道還指崔心瑜好臉相對?
崔心瑜突的正過神,斂衽坐好在軟墊上,笑道:“我知諸位不喜我,蓋因各位以我乃邊燁女子,覺得我不通禮數。”
簡曄曄聞言臉色頗有些陰沉,對著她冷哼了聲。
崔心瑜臉色尷尬瞬,但隨即道:“我勸各位還是收斂些,相安無事最好,畢竟我崔心瑜也不是好惹的。”
沐修棠好笑的搖搖頭,四品縣主而已,能有多尊貴的身份。
崔心瑜卻好似看出了沐修棠的不服,冷哼聲:“沐小姐,還是先顧好自己家吧!畢竟聽聞沐大人最近被刑部給事中狠狠參了一本,殿下很是生氣。”
她撐著頭姿態閑適,瞧著沐修棠微變的臉色,也難得耽擱的站起身,眼神帶著輕蔑左右四掃,震懾著眾人讓出條道,走到眾人中間才慢悠悠道:“沐小姐這幾日可千萬多吃些,照顧好身體,且等著吧!”
眾人心頭一震,念及家中父兄,看向崔心瑜的眼神都不由得躲閃了起來。
沐修棠也臉色蒼白的愣在原地,想開口卻發現出不了聲。
如何也不敢相信,崔心瑜的話是真的,隻能連忙抓住鬆木的手。
鬆木回過神,認真拍了拍沐修棠的手,輕聲道:“小姐,小姐,老爺以前也被刑部給事中參過,您忘了嗎?”
沐修棠聞言終於冷靜下來,但回院子的時候還是急得,加快了腳步,不顧形象的一路小跑了回去,還不忘轉過頭勒令鬆木去找素音學師,借學院的護送侍衛。
眾人在身後心中惴惴,好些甚至已經打了退堂鼓。
她們與崔心瑜,不過是小女兒之間的恩怨,但是若是涉及到家中父兄,那性質便不同了。
藺琴心等站在身後遲疑會兒,還是決定等會拿點禮品,舔著臉去拜訪崔心瑜。
若是她真的有,左右殿下決策的能力,那她們...萬不能與其交惡。
是以,這幾日崔心瑜的院子都快被踏破,從同門女郎到學院女師,連上官淑都好幾次被看到,徘徊在崔心瑜院子附近。
畢竟家人安危,於誰而言都不是玩笑。
她們中沐修棠的家世,可謂數一數二,連沐老爺,崔心瑜都能擺布,更何況她們。
蘇茗雪坐在院中石凳上,煮茶讀書。
模樣陽春白雪,分外靜雅,手上捧得卻是‘驗屍仵作’。
蘇茗雪饒有興致的拿著筆,時不時就要在手側的草紙上寫上兩句心得。
最近她覺得刑偵一事,頗為有趣。
石桌另邊,尚靈如神色鬱鬱的捧著茶。
她還是忍受不了壓力,帶著禮品去拜訪崔心瑜了。
去的時候,藺琴心也在,兩人拿著禮品等了許久,才見上一麵。
沒說幾句話,崔心瑜就讓流初送了客,禮品也沒收下,說是無功不受祿。
怎麼說,她父親官職不大,卻也是正三品。
這般熱臉貼人冷屁股的丟人屈辱之事,她還從未做過。
便是家中,她也是嬌養的女兒,被家人捧在手心裏。
她頭一次覺得權勢竟這般恐怖。
“阿雪,你說,沐家這次會如何?”尚靈如懶懶道。
蘇茗雪翻過書頁,書上插畫栩栩如生,端是惡心恐怖,卻又引得人好奇。她隨口道:“科道官哪一日不彈劾大臣,又不是什麼謀反的大罪”
尚靈如偏過頭,瞪了蘇茗雪一眼,又歎了口氣,“可是...崔心瑜萬一在殿下耳根邊...”
尚靈如試探的呼了兩聲,眼神狡黠。顯然是懷疑崔心瑜吹枕邊風。
蘇茗雪沒好氣地笑道:“殿下又非桀紂昏庸之輩,哪能憑耳邊幾句話,便下令殺個正二品的尚書。”
尚靈如氣餒的點點頭,她知沐家傷不著筋骨,隻是便是笞杖罰奉也夠人受的。
她曾聽父兄說過,曾經戶部侍郎被陛下斥責,狠狠賞了十杖,卻足足在床上趴著昏沉了大半個月,險些喪命。
她目露憐憫,沐修棠大多時候待人都算溫和,偶爾冒犯也不會多加苛責。
隻事關傅世子時,言語會尖銳刻薄了些。
但若是她和傅世子定了親,做的恐怕也不會更好。
“你說沐修棠如今怎麼樣呢?”
“不知,我這裏有幾本雜文,你要看看嗎?”
尚靈如神色憂愁的點點頭,也未想過回院,否則隻會被相熟的姐妹,拉去攢局給崔心瑜作陪襯。
她想到這裏,又滿眼憐惜的瞧了眼蘇茗雪。
上次後楊雪柳攢了局午宴,特地讓人拿著銀兩去京城酒樓請了廚子,眾人皆提早到場,隻等崔心瑜。
誰知她來了,見到蘇茗雪也在,當場撂臉走人,做東的楊雪柳臉色要多精彩有多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