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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尚靈如才吃完飯,就領著婢女秋月來串門,找了許久才找準房間。
尚靈如盯著蘇茗雪咳嗽兩聲,臉色帶了絲尷尬與同情,糾結著評價道:“怎麼這麼破?這可怎麼住!”
蘇茗雪換好休憩時的衣裳,整個人幹淨的如雨後春筍,聞言翻了個白眼,尚靈如很少見到如此富有煙火氣的蘇茗雪,也撩開笑,靠了上來問道:“三日後白鹿書院賞菊宴,你收到請帖沒?”
蘇茗雪歪過頭正要多問幾句賞菊宴的事,院門便被敲響,寶珠出門一趟回來手中就多了封燙金的請帖。
尚靈如放下茶盞,伸手幫蘇茗雪接了過來,如出一轍的帖子,倒也精致可人。
她輕咳一聲,語意不明道:“楊雪柳那邊,正預備著準備個節目呢!”
尚靈如撇了撇嘴,瞅了蘇茗雪一眼,意味深長道:“我這幾天就留在你這了,省的被拉過去。”
不多說,楊雪柳她們就是再討厭崔心瑜,也絕對不會湊心思,過來找蘇茗雪。
崔心瑜在,她們頂多被忽略,可蘇茗雪在,她們完全是奔著當襯托的綠葉。
蘇茗雪想明白這一層,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無聊的把玩手中的請帖。
她若未訂親,這張請帖,自然有意思,可如今她婚事正好,前途光明的很。
隻消安安心心的當個不大不小的女官,奮鬥到四品的位置,壓住建安侯府往來女眷貴客的嘴。
再跟著陸承澤升到侯府主母的位置,混個三品左右的誥命,若是夫婿早死她再過繼個聰明的孩兒,安安心心的過著富貴日子,等著兒孫孝敬便可。
白鹿書院俊俏才子再如何多,又豈有世家簪纓,勳爵世襲,來的輕鬆舒服。
尚靈如顯然也替好友想到這一點,放下茶盞嘴角扯出抹苦笑。
終於懂得母親每次談論婚事,總要將蘇茗雪拿出來溜兩句的心思。
陸承澤看著雖病怏怏沒個幾年活頭,可是建安侯府的名頭還在,陸家又沒個正經婆母。
近來,陸家大小姐陸芳如,被陸家族老開宗堂指著鼻子罵的消息已經傳開。
蘇茗雪前腳嫁入陸侯府,後腳就能拿到管家權。
陸侯世子雖病,但她也遠遠見過,芝蘭玉樹,風度翩翩,為人再是和善不過。
就是真的哪天不行了,蘇茗雪隻消不出差錯,依舊能頂著世家侯門的名號安穩富貴的過一輩子。
便是沒有孩子,族中過繼一個,不就好了!那過繼子怕是更得孝敬蘇茗雪這個嫡母。
到時候蘇茗雪有錢有權,諾大的府邸錢財隨她指使,再當個女官與宮中貴人結交一二,日子再輕鬆沒有。
尚靈如歎了口氣,反複思量幾遍,也算是領悟了尚母掐著手指點她頭,罵她麵上機靈、心思蠢笨時的無奈。
她們雖入了稷下,有立戶之權,卻還要考慮家族名聲,為姻緣之事,苦苦掙紮,生怕嫁的低遭閨閣姐妹嗤笑,又怕嫁的高受婆家磋磨。
盼著嫁個好夫婿,幸福美滿,又擔心嫁個太好的夫婿,到時姐妹不斷。
想著想著竟然心情十分失落,尚靈如破罐子破摔的心中恨道,倒不如夫婿早死來的好,省心費力的很,一步媳婦熬成婆。
轉而她又想到,卻也不對,男人死的早難免被人罵克夫,早當婆婆上頭難免還有個婆婆,像建安侯府這般精巧的條件,滿京城也找不到第二家了。
尚靈如心底無力的歎了口氣,當真有些羨慕蘇茗雪起來。
一邊,蘇茗雪坐直身子,還是拆開請帖到底看了一眼,不期然在信尾掃到東宮的徽印。
她不動神色的合上信,拿起茶壺直起身子,給臉色鬱悶的尚靈如重新滿上茶,才語氣輕鬆問道:“來時見了殿下,這賞菊宴莫不是殿下也會參加?”
尚靈如回過神,拿起茶杯輕啜一口,點了點頭,道“自然!”
“殿下這回會在白鹿學院待上半個月。”
蘇茗雪放下茶盞,神色莫名,心裏無端煩躁。
萬事隻差一步,她與梁梏就該再無交集才好,但她已答應梁梏做外室…
蘇茗雪緊緊抿了抿唇,她過河拆橋慣了,但這回尋思半月也未想到,該如何拆了這座橋,甩掉這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