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內,左燃和蘇弘易雖是被引進府中,卻也隻是站在廊下,從早上到午晌,一口水都沒喝到,嘴唇都裂開了。
托上去通傳的人,皆言殿下正忙讓他們站在原地等著。隻是這廊邊拐角風口上,對風呼呼,兩人站了一上午手都快凍僵了。
“左大人,這…”蘇弘易擋在寬袖中搓著胳膊,麵露擔憂。
莫非此舉惹怒了殿下?否則為何讓他們二人等在這裏,連個服侍的小廝都沒有。
左燃同樣心中惴惴,但稷下學院自開國皇後死後,便已成為勳貴女子聚集處。早就沒了當初的意味。
女子做官又非男子,不過是個花名頭罷了,如今隻要殿下高抬貴手,一句話而已。
兩人心中驚疑站在風口動都不敢動,直愣愣等到酉時,才有人上前,言殿下準奏兩人皆可入稷下。
“殿下當真如此說?”左燃顫著聲兒問道。
奉止點了點頭,看向蘇弘易的眼神透股打量的意味。
左燃麵露喜色,準許重賽一場,已是皇恩浩蕩,如今卻是允了兩人一同去去。
這等聖意眷顧之事,不枉費他等了一天。
蘇弘易同樣眼露欣喜,但轉瞬目露擔憂,低聲道,“不過,微臣女兒的身體…”
他已上報殿下,蘇茗雪患病需休養,若是再讓她去,豈不是…欺君?
奉止沒好氣瞥了他一眼,聲音冷寒:“蘇大人莫不是對殿下的旨令有何不滿?”
踩著女兒謀利,占了好處還要繼續往下蹬一腳。
蘇弘易麵色驟然蒼白,這話如何說得?他怎會對殿下有所不滿?
他連忙搖頭,急聲道:“自然不是,殿下英明!隻是…”
左燃聽得耳朵發皺,還隻是?他上前狠狠拽了拽蘇弘易衣袖,朗聲道:“臣等謝殿下恩典。”
蘇弘易垂下頭,心裏卻還在糾結,等人走了還想商討兩句,左燃臉色卻驟然沉了下來。
“左大人?”蘇弘易擔憂道,左燃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難怪這麼多年都升不上去?
看著長相是個機靈的,誰知內裏卻如此迂腐。
懶得與蘇弘易糾纏,左燃直接吩咐道:“回去,讓令媛好好準備去學院吧!這件事當是受了委屈,你好好安撫番,莫要讓她鬱結心頭,屆時在學院說些不該說的話!反而招致禍端。”
說完,懶得再看蘇弘易,徑直甩袖往外走去,準備先去尚書府報喜。
他本就是利用蘇弘易,在尚書麵前做個人情,如今既然也達到目的,自然不能舍了這個報喜的機會。
而且既然蘇家女兒也沒什麼損失,他也懶得帶蘇弘易一道兒。
蘇父被留在原地卻也不敢聲張,得了聖眷心中還是有些高興,未想到在殿下麵前能得臉,走路都輕快了不少。
上了馬車才注意到渾身都在發燙,方才站在風口等了一下午,風邪入體,一時。難受的夠嗆。
原先是提著顆心,如今出了東宮,心鬆了下來,一回到馬車整個人立刻癱軟在車裏,被小廝和馬夫一路抬著護送回院子裏。
一邊喝藥,一邊等著管家將大夫請來。
雪院院中,寶珠紅著眼,坐在院子裏對著麵前煮藥的爐子,拚命的扇風。
後廚剛煎好藥,二夫人院裏的宿萱便帶人,一把將藥奪了去。美其名曰代小姐送孝心。
她家小姐,從昨晚到現在,一口飯食都沒進。
這幾天,天寒露重,蘇茗雪那般單薄的身子,又實打實在祠堂跪了一夜。
如今正躺在床上發高燒,整個人燒的迷糊,就指望著她手中的藥。
寶珠鼻子一酸,差點罵出聲。
老爺再如何也是個大男人,得的風寒還能比她家小姐更嚴重?
“寶珠,我要喝水!”內室,蘇茗雪啞著嗓子,頭腦發脹渾身都疼,尤其是嗓子,跟含刀片一般,輕聲喃喃著,總也叫不到人。
院子裏寶珠渾然不知,繼續看了一會兒藥。
這一回她特意學聰明拿了藥回院子裏煎,就是疏忽了小姐。
寶珠站起身,叫來了信得過的小丫頭看著藥,準備進去看看小姐,別燒壞了!
剛合上入門,內室簾子還未撩開,一陣疾風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