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是青天白日的時候。畢竟太過散漫是份罪過,於是,天色一暗,申雲鴻就讓賈拾一往他背上一伏,他輕功一施展,疾速的穿行在夜幕中。
在他的背上,是那麼的安穩,甚至,賈拾一都可以安然的睡起覺來。隻是耳邊呼呼的風聲偶爾會擾了她的清夢。
以申雲鴻的輕功腳程,基本上白天落下的行程都在晚上補上了,他一天休息的時候,也就是在迫近黎明時的兩三個時辰。那會子露水重,涼意重,他怕加上疾行時呼嘯而起的風會吹壞了賈拾一,而他再是鐵打的,也是要休息的。
賈拾一心疼他,他隻一句:“這點算什麼!”賈拾一便隻能任由他了。這是他的驕傲,她不能阻攔,背著心愛的女人,嗬護著她不讓她受半點的累半點的苦,再苦再累算什麼?
是啊,這點算什麼,隻怕頂著“玉麵羅刹”這個名號一路走來,他吃過的苦,受過的累,比這都要多!賈拾一隻要靜靜的,理所當然的享受著,就可以了。
那時的賈拾一覺得,這大概是她這一生中最為幸福的時候了吧!想要抓住這一刻的幸福,一輩子不鬆手。
“殺了爹的,是徵,不是桃花塢。是桃花塢養育了你我,桃花塢的眾人,不過是聽命行事。”申雲鴻說得很是冷靜。
“你倒是明事理。”讚了一句,賈拾一不得不佩服申雲鴻。不過,他也痛心著。她痛心的是,她曾經那麼信任的徵,會變成這樣。
或許從一開始你就是那樣,隻怪我一直都沒有認清。甚至,直到現在,都不願相信,你是個心狠手辣的人,當我不過是顆棋子。我是有多天真…
“你放過了顏穆,不也是如此?看來,你我真是天生的一對。”賈拾一終是解了縈繞在心頭多年的結,申雲鴻跟著鬆了口氣的,對於她的做法,先是詫異,後來想想,也是在情理之中。她就是如此善良的一個人,寧願苦了自己。
兩人相視一笑,是釋然。
是啊,人生在世不過匆匆數十載,何必把如此珍貴的時間浪費在仇恨上?得饒人處且饒人,一個人做錯事,沒必要因此遷怒無辜的人,有時候一件錯事,不過是因為它發生的時間不對,逼不得已時,不見得是做的那個人真的錯得那般離譜。
又是一天黎明時,一處山洞中,火光搖曳,拉長著兩個相依的身影,烘托出滿滿的暖意。
每當他入睡,賈拾一撫摸著他有些胡子拉碴的臉,眼前就會瞬間模糊,忍住不讓淚水落下,她有千般的不舍。
“這幾天你都沒能好好睡,苦了你了。”申雲鴻仍舊閉著眼睛,大手抓住她撫摸著他的臉龐的小手。
“才沒呢,在你的背上,我睡得很好,很安穩。你看,這會兒都睡夠了,不困了。你快些休息吧!”賈拾一支撐起身子在他額頭留下一吻。
“嗯…”申雲鴻的薄唇扯起一抹滿足的笑。
賈拾一趴在他的胸前,聽著他沉穩的心跳,思緒萬千…
上官聞賢的回信,她收到了,同時也證實了她的猜想,申雲鴻果然是寫信向上官聞賢問詢現在的她是否適合懷孕,以及她身上的毒有無大礙,因為他覺得她脈象有些不妥。
幸好,有著先見之明的她囑托了上官聞賢幫她遮掩一番,看著上官聞賢的回信,大概他是照辦了。回信裏,因為幫著賈拾一隱瞞申雲鴻,上官聞賢別提有多自責了。
賈拾一對上官聞賢倒是坦白,老實交代自己替醉無名解毒的事。如果還隻是她一人,或許她就沒這麼緊張了,可現在不一樣了,肚子裏,還多了一個,她真的很想生下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選擇在這個時候到來,好像是冥冥之中的注定,預示著什麼。如果老天真的要殘忍的分開她和申雲鴻,那麼她絕不會乖乖的等死,至少,要掙紮掙紮,在她離開之前,再留下些什麼,比如說,腹中的這個孩子…
如果不能一世相守,那麼,至少,我不該對獨留在世的你那般的殘忍…留下些牽絆,你是不是會覺得,我仍留在你的身旁?隻是,以另一種方式,延續著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