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3 / 3)

頭兒一聽說是為了凱爾,便麵呈難色,說真是不巧,六七八三個月,學校放暑假,是眾人休假的高峰期,如果不是太著急,你能不能等到九月?楚亞寧一向聽話,不肯讓領導太為難,略加思索,便一 口應允下來。

九月初臨走之前,楚亞寧拿出兩把家裏的鑰匙,交一把給費奇,請他幫著關照關照園子水電管道門窗什麼的,看著哪兒不合適就手給拾掇拾掇。費奇一如既往地爽快應承,說他們多年的老交情了,一切不在話下,楚亞寧隻管放心地去。若能在那邊見到林沁,告訴她不要“樂不思蜀”,能回來就早點回來,不然老公自己個兒熬不住,跟人跑了。說完有點不好意思,兀自嘿嘿地傻樂。楚亞寧也樂,尋思這老實巴交的費奇,什麼時候也學會了開這種玩笑?想是林沁不在,沒人管著,便露了本性。

楚亞寧別過費奇,牽著凱爾出門往黎梅梅家來。楚亞寧拿出鑰匙,連同一張支票一起遞到黎梅梅手上,說是勞煩她查取每天的郵件,若來了賬單,就用這筆錢幫忙給付了。又細細地講了一遍都有些什麼樣的賬單,每月大約什麼日子寄到,費用大約是多少。黎梅梅一一記下,又依舊說了些到了國內替她給誰誰誰們都帶個好兒的話。等楚亞寧道完謝,都出了大門,黎梅梅才說:“我前天剛剛聽來了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楚亞寧笑道:“講啊,什麼話,神神秘秘的樣子?”

黎梅梅說:“是商學院那邊傳過來的,你知道,林頓證券裏有好幾位呢。說裴東平他們的網絡公司已經倒閉了。”

“哦,是嗎?”楚亞寧微微一怔,不由得站下。又在心裏默默地算了一遍日子,怪不得,裴東平好像已經有兩個月沒往這邊的銀行賬號上撥錢過來了。

黎梅梅又說:“其實也不止是他們一家。記得上回凱爾過生日,我跟你講過股票暴漲的事嗎?誰知道那就算漲到了頭。從四月中旬開始,一路狂跌。”

楚亞寧點頭道:“我有印象。那幾天讀報紙,看電視,哪兒哪兒全是股票的消息。人說華爾街一旦上了報紙的頭版,股市就沒救了。這可是真的?”

“何止是真的,那簡直就是用多少人傾家蕩產、跳樓自殺換來的經驗之談。”黎梅梅一聊到本行就有點兒刹不住,“現在納斯達克的技術股已經下去了小一半,從五千出頭直跌到了三千不到,而且還絲毫看不出回升的跡象。這一兩年來,股市就全仗納斯達克撐著,納斯達克就靠網絡和電腦公司撐著。大家夥兒一擁而上,每天吃進拋出的全是這些公司,把那股票就跟吹肥皂泡似的,越吹越大。你叫它滾雪球也好,叫它驢打滾兒也罷,反正就眼見得那股票噌噌噌地往上漲,眨眼翻出幾十倍上百倍都不算新鮮。其實誰都知道,有的網絡公司不過是幾個年輕人臨時搭起來的空架子,一個鏰子兒沒有,連桌椅板凳都是租來的,卻都說市場看好,前程無量。結果呢,月圓則虧,水盈則溢。股市往下一垮,先就垮了那些個網絡公司。這才幾個月,聽說矽穀那邊大片大片的辦公樓全空了。還有停車場上,原先停的都是林肯、美洲豹,次一等的也是奔馳、寶馬,現在也全空了。”

楚亞寧說:“是嗎?我記得當年東平說,丹尼爾是有錢的,怎麼也會倒閉了呢?”

“這你還能不明白嗎?股市崩潰,就如同那滔天大浪排山倒海地壓過來,所過之處,自然是泥沙俱下,魚蝦無存,無一能夠幸免,更別說網絡公司,那肯定是首當其衝的了。再者,他丹尼爾能有幾個錢?但凡沾上華爾街,那錢動輒都是上億地論。就算他有個百萬千萬,隨便掏出一把就能把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鎮得一愣一愣的,到了股市上,也不過是滄海一粟,九牛一毛,往那錢堆兒裏一扔,就找不著了。”

“照你這話兒講起來,那些手裏頭隻有萬兒八千的小股民,不是更慘了嗎?”

“誰說不是呢?這段時間銀行收去了多少房子?全都是拿著不動產作抵押貸款炒股的主兒,股市一垮,血本無歸。聽說有的老年人更可憐,把養老金都搭進去了。”

“你說這麼多的人賠錢,那錢都到哪兒去了?”

“當然也有人賺了。”

“都是誰呀?”

“說了不怕你生氣,你眼麵前就站了一位。”黎梅梅嘻嘻一笑。

楚亞寧也笑了,說:“這都算是哪門子的氣,我生得著嗎?再說你本來就是幹這一行的。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你不靠這個掙錢,難道還把你餓死?”

“阿彌陀佛!亞寧你說這句話,就真算是疼我了。你就不知道我的那幫子客戶,這些日子差點兒沒把我罵了個狗血噴頭。為什麼?在股市上賠了錢唄。我心說,有你這會子罵我,前兩年股票飛漲的時候幹嗎去了?那時候誰不把我當財神爺,恨不得搬回家去燒了高香供著?要說這人都是狗臉,說翻就翻。我也算看透了。”

“你說你賺了,是光賺點手續費呢,還是自己也炒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