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的事,扯上我幹嗎?”
“這不也是你的事嗎?沒你,能有我和於夢菲那段兒嗎?”
“小沒良心的,當初你怎麼求我來著,忘了?”
李晉川雙手一舉,做出講和的姿態:“得罪。”又自竊笑道:“有一回特好玩兒。我和於夢菲在大街上勾肩搭背的,走著走著,過來一個人,一把揪住於夢菲,又衝我一瞪眼。於夢菲還想給我們介紹,我突然明白過來了,撒腿就跑。後來我給她打電話,問:‘那是不是你的未婚夫?’還真是。你說險不險?從此我們就拜拜了。”說罷哈哈大笑。
黎梅梅也笑了。心想,好,要的就是他知道!
黎梅梅不知道的是,也就在那一瞬間,慕容經緯認出了李晉川,就是黎梅梅離婚判決那天,一直陪伴她到深夜的那個高個子年輕人。慕容經緯馬上意識到,這一切大概都是黎梅梅搞的鬼。真的,感情這東西,說不清、道不明,剪不斷、理還亂。
末了,李晉川說:“我說姑奶奶,你能不能對我仁慈一點?”
“我怎麼你了?”
“像這種連你自己都不知根知底兒的主兒,給我弄了來,不是拿我開涮嗎?你要是真疼我,就盡著你身邊的人替我介紹一一個。”
“誰啊,又瞧上了?”
“韓露。”
“打住吧你,人家可是名花有主的。不光有主兒,結婚都快三年了。”
“我知道。”
“知道還起這歹心?”李晉川不吭氣了。黎梅梅又說:“你就別去碰那釘子,自找不自在了。沒聽林沁說過嗎,人婆家是高幹。大學六年,學校裏那麼多的男生,愣沒一個人得了手。”
“我就能得手。”
“說你胡說,你還真來勁了。”
“不信咱們打賭。”
“行啊。賭什麼?”
“你!”李晉川逼視著黎梅梅,雙目爍爍有光。
“賭我?那你準輸……”
一言為定?”李晉川搶上一句,伸出了巴掌。
“一言為定。”黎梅梅應道,懶懶地用右手和李晉川的巴掌碰了碰。黎梅梅有些心不在焉。她喝完珍珠奶茶,站起身來:“你說他們在哪兒打網球來著?”
“誰們?”
“於夢菲和那個什麼J·R。”
“歐文斯鄉村俱樂部。”
31
凱爾·裴滿周歲了。裴東平和楚亞寧本來想,周末帶孩子各處玩玩,照幾張相就齊了,但林沁很起勁地張羅著要給凱爾過生日。裴東平夫婦明白,一說過生日又是大家夥兒大包小包地送禮物,楚亞寧就說:“算了吧,這麼小的孩子知道什麼?等以後懂事一點了再說。”
林沁執意不肯,說:“小孩子不懂的事兒多了,你們當父母的不也照樣得做嗎?不僅做,還得一板一眼兒地做像樣了,為的是等孩子今後長大了有個交代。”
“既然如此,”裴東平說,“就上我們家來吧。”
掛了電話,楚亞寧歎一口氣:“這真是‘癡心父母古來多’。現在我們這樣事無巨細,一件一件地都給他做到了,也不知到我們老了,這孩子懂不懂得孝順,會不會替我們養老送終?”
裴東平說:“又來了又來了。不是跟你說過嗎,做父母的就是盡責任。你當初沒懷孕的時候,從不考慮這些,口口聲聲隻想有個孩子。等孩子出來,那樁心事去了,這樁心事又添了。說實話,孝順還在其次。往難聽一點講,他今後就成一壞蛋,勞改犯,你我現在的這點責任也不能不盡,是不是?”
楚亞寧一聽就火,說:“他今後要當了勞改犯,我現在就掐死他!”
“話可不能這麼說。監獄裏那麼多犯人,不也是人生父母養的嗎?”
“所以呢,”楚亞寧說,“我一想起西·潘演的那叫什麼電影,講一個孩子長大了殺人,被判了死刑,臨刑前他母親捧著兒子小時候的照片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我一想起這一段心裏就揪得慌。”
“就即便這樣,那些做父母的也還是自責的多,怨孩子的少。 回過頭去一想,我這點沒做到,那點沒做到,更覺得欠了孩子似的。我說咱們就盡自己的力,凡能做到的都做到就是了。今後他能成就什麼樣的氣候,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你覺得咱們還有哪些沒替他想到做到?”楚亞寧很認真地問。
裴東平想了想,說:“我要是說出來你準保不樂意。”
“說呀,怕什麼。咱們為這孩子沒少吵架。”
“我覺得吧,咱們、主要是你,替這孩子做得太多了。直說吧,還是那句話,太慣了。有的事情你能不替他做就別替他做, 讓他自己學著做點沒有壞處。”
“話是這麼講,但有時候急啊。比如吃飯吧,他要自己吃,慢不說,還給你弄得哪兒哪兒都是。有那工夫在旁邊候著,回頭再替他收拾,不如我三口兩口給他喂完算了。”
“再比如,他想要吃什麼、喝什麼、冷了、熱了,讓他自己說。我就忒煩你成天跟在他屁股後麵,不停地問他要不要喝牛奶,要不要吃蘋果,要不要脫毛衣戴帽子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