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妞兒吧,長得倒不寒磣,就是不怎麼地道。你講她特傲氣,其實不然,分人。我仔細觀察了,她跟洋人說話媚聲媚氣的,見了老中就愛答不理。一開始她也沒拿正眼瞧我。”
“沒關係,處處就好了。”
星期六傍晚,黎梅梅聽到門鈴響,一看是李晉川,穿一身休閑裝,從頭到腳收拾得整整齊齊的,一進門就嚷嚷:“搞定了,搞定了。”然後壓低嗓門咬牙切齒地說:“昨天晚上,我把於夢菲給幹掉了。”
黎梅梅笑吟吟地道:“怎麼樣,感覺特好?”
“特——好——。”
“比我還好?”
李晉川盯著黎梅梅看了一陣:“你是例外,沒人能跟你比。”黎梅梅去冰箱裏取飲料。李晉川說:“別忙活了,我就繞過來知會一聲,說話就走。”
黎梅梅一轉念,取了一瓶酒,又拿過兩隻杯了,說:“那這酒一定得喝了……來,為了你和你未來的太太,幹!”
李晉川擺擺手:“談不上,談不上。現在講這話還為時過早。”
“你什麼意思?我這叮是給你介紹的正經媳婦,不是隨隨便便的女朋友。”黎梅梅詳做怒態。
“那你又是什麼意思?合著你吆喝一聲,我就得買一碗?你塞給我一個,我就得兜著?我說姑奶奶,你就是再霸道,也不至於硬逼著我娶她吧?”
黎梅梅笑了,用自己的酒杯和李晉川的碰了碰:“那就為了你和於小姐。”
半杯酒下肚,黎梅梅說出了她最關心的話:“她還是處女嗎?”
“怎麼可能?”李晉川大惑不解,“ABC孩子,二十多歲了,怎麼可能是處女。你這都算是哪年的老皇曆?”
黎梅梅低頭想了想,話題一轉:“你們今晚還出去?”
“出去。我倆現在正是最熱火的當口。這不,約好了七點鍾在‘刺兒玫’夜總會見。”
“那我就不留你了,快去吧。”把李晉川送到門口,黎梅梅在他臉上較輕地拍了兩下,意味深長地囑咐一句:“好好玩。晚上做夢的時候別忘了想著我點。”
“忘不了。”
29
黎梅梅從來沒有如此急切地盼望過聖誕長假期的到來。她提前兩個月就訂好了去紐約的機票,十一月中旬便已經將行李準備停當,甚至等不及月底感恩節次日各商家的節日大甩賣。紐約比加州冷多了,但除卻一件穿在身上的羽線衣,黎梅梅並沒打算帶太多的換洗衣服。隨身攜帶的提包和背包裏裝了手提電腦和工作所需的各種資料。這就是做經紀人的難處,即便度假也不能撇下客戶不管。兩隻隨機托運的大箱子裏塞得滿滿當當的,體積不比她出國時的行李小,但其實並不重,裏麵大包小包全是給科迪的禮物。
機票的往返日程從十二月初到一月初。黎梅梅算計好了,不光要呆足一個月,還要陪兒子一起過新年。臨行前她給所有的客戶或寄信或發電子郵件,詳細地告訴大家這段時間的安排以及聯絡方式。她還專門申請了一個當地的手機賬號,以便客戶們給她打免費長途。慕容經緯當然也在她的客戶之列,但這已是他們之間唯一的聯係了。
老A來過兩次電話,說替黎梅梅租下了一套公寓,就在科迪的幼兒園旁邊。還說學校放假,他不常出門,黎梅梅可以用他的車。還說他照黎梅梅的吩咐,已經跟幼兒園的老師打好了招呼。黎梅梅工作的時間應該和紐約股市的開收盤一致,從上午九點到下午四點,所以科迪早上要在公寓裏和媽媽一起吃早飯,下午四點過就回來,不像往常從早晨七點到晚上七點,整整十二小時在幼兒園裏。
送科迪去幼兒園是黎梅梅提出的條件之一,她堅決反對讓科迪的爺爺奶奶帶孩子,老A居然也就答應了。自離婚判決正式下達之後,老A跟黎梅梅說話的口氣一下子緩和了許多。黎梅梅每每想起這些就有氣,老A想要的都要著了,得了便宜又賣乖,這誰不會?其實不然,老A始終是不願意離婚的。
聖誕節期間出遠門的還有兩位,也可以說是三位。葉小坷在每年的這個時候都要帶著女兒喬蕎去一趟香港。喬蕎已經十年級,相當幹國內的高一,再有兩年多就該上大學了。按照美國的慣例,從十年級開始的成績就要往大學裏送檔,而且喬蕎學業優異,早就瞄準了加利福尼亞的公立大學係統,其中有如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和洛杉機分校這樣的名校。根據該校的規定,學生如果在入學以前曾以加州正式居民的身份在該州居住過兩年以上, 便可享受最低廉的州內學生收費,與同等水平的東部名校如哈佛、耶魯等相比,學費隻及其三分之一。也正因為如此,入學競爭異常激烈。所以從這年秋天開始,喬蕎就留在了母親身邊,不再香港美國兩頭跑。
以前曾有不少人背地裏議論,說喬蕎是葉小柯的“小探子”,每年有一半的時間在香港替母親“監視”喬大銘。葉小柯聞聽此言雖不以為然,卻又意識到不該讓小小年紀的女兒摻和到大人的糾葛之中,盡管可能是無意的,盡管她和喬大銘之間從未為此事發生過任何衝突。這也是她下定決心留下喬蕎的動機之一。至於喬蕎走了以後喬大銘會幹些什麼,葉小坷不想知道,也不屑知道。有了一份成功的事業和一個優秀的孩子,她覺得自己的生活充實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