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裏拿起茶杯摔碎在地,青瓷碎片隨著半杯茶水四濺開來,可他聲音如常,平淡道:“在座的,恐怕隻有我能夠同你講這話了。甫禦兄,收手吧”
程甫禦從座位上站起,顧遠裏提前摔碎了杯子,導致程甫禦的計劃不得不提前行動,大堂門被人毫不留情地從外麵一腳踹開,幾十個手持佩刀身披甲胄的士兵魚貫而入。
顧遠裏瞧著四周包圍上來的士兵,他對著程野道:“你瞧瞧,縱容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誰是程家家主,這是誰的宅院了”
被顧遠裏取笑的程野麵露難色,這回打賭居然被顧遠裏說中了。
“這麼多年,我們一直在賭。還真是第一次呐……是野輸了,野低估了人心”
一回生二回熟,薑維平淡接受著這裏發生的事情,待到聲音漸行漸遠,他主動閉上眼睛,等著白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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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依舊是在體外的狀態,薑維低頭看向自己那具身體,他還直挺挺躺在那。
今日府中人都喝多了,要發現屍體大概也得在明天,可若是明天發現的,該怎麼解釋自己在爛泥裏一晚上不死?
好在這個問題很快得到了解決,屋內的程野遲遲沒有等到薑維和那群人回來,深知出事的他頭一回失了態。
程野起身一腳踹翻麵前的小桌,屋內人頓時安靜下來,借著這個機會,他急忙說:“快點,給我出去找二公子,二公子不見了!”
在場哪個不是人精,一聽到二公子失蹤都明白是自己表現的機會來了,為了抓住這次機會,他們開始成群結隊,主動要來火把尋找二公子。
人多找得速度也快,沒多時薑維的身體就被人發現在了侯府搭建的湖亭邊上,他的頭上壓著巨石,一時間沒人敢動。
聽到呼喊聲,程野快速跑過去,巨石壓著薑維,底下的薑維被人用繩捆綁無法動彈,整個人緊繃著身體,像是死了一般,怎麼喊都沒回音。
程野脫去外衣放在後頭跟來的程甫禦手上,擼起袖子開始搬石頭,程家的孩子隻會舞文弄墨,相對的力氣要比同齡人小不少,中途程野纖細的胳膊止不住在顫抖,可要是鬆手,那石頭下去,薑維必定得見紅。
“我來幫你”程甫禦看出程野的勉強,幹脆把程野的外衣往地上一扔,站到程野身邊一起抬石頭。
兩人一使勁將石頭翻了過去,程野把薑維從泥坑裏扒拉出來,薑維的口鼻應該全是泥水,程野掰開他的嘴,好在嘴裏沒有進去。
當時薑維算是被自己給活活憋死的,憋到一半又被薑子馮提前帶出,他壓根就沒在泥裏吸過一口空氣,鼻腔自然不會有爛泥。
“謝先生,快去請謝先生”
周圍人一陣騷動,程甫禦手拿藥箱,另一隻手拽著謝必安的胳膊把人往亭子帶。
謝必安知曉薑維有貴人相助,不會遇到麻煩,但見到躺在地上的人時還是微微一愣,隨後從藥箱裏取出工具,勸退了周圍圍觀的人。
謝必安先是用藥箱裏的小刀劃開困住薑維的繩索,簡單檢查了薑維的身體後直接咬破手指,用力將指尖血滴在薑維微張的嘴裏。
“行,薑二公子醒了就跟你伯父說一下發生了什麼,省得到時候被人再害成這樣”
謝必安嫌棄地瞟了眼滿頭汙泥的薑維,半蹲下擦拭起自己藥箱的工具。
等了一段時間沒見人的薑駱溫再也裝不下去,他火急火燎跑出院子,按照別人指的方向找到亭子。
謝必安看見薑駱溫眼前一亮,他合上自己的藥箱,“你來了就把他抬回去吧,我最煩這種了”
“他人沒事吧?聽說在泥裏待了許久,怕不是……”
“沒事沒事,這家夥的身體,就算是我死了他都不可能死的”謝必安又對著薑維上上下下摸索一番,“放心吧,連外傷都沒落下”
當薑徹得知消息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他匆忙找到薑維的小院,小院裏站滿了人,薑徹擠過人群進到屋內就開始哭。
一個成年人進來看都不看就哭,薑駱溫從來沒發覺薑徹居然要比薑維還呆,“你哭什麼,我問你,你在哭什麼?”
“我二弟……我二弟他……還活著!?”
薑徹抬眼就瞧見床上的薑維跟自己比劃手勢,整個人精神狀態都不錯的樣子。
謝必安拔下薑維身上的銀針,回頭對著薑徹笑笑,“怎麼,有我在他還能死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