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我等著(1 / 3)

“我小時候可調皮了,有一次我把鄰居家的煙灰缸打碎了,我媽見我不知悔改,拿著這麼粗這麼長的棍子追著我要打我,”顧桑榆比劃了一下,那棍子大約一米長,一個成年人的胳膊一般粗,“我哪裏知道她是嚇唬我,我以為她真要揍我。我當時隻有六七歲,嚇得我使勁跑,我媽在後麵又氣又笑讓我別跑,我哪裏肯聽,還是一邊哭著一邊跑——”

文婉清想象了一下,一個六七歲的半大點的小丫頭在前麵跑,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女在後麵追,手裏還拿跟棍子——想必當時顧桑榆的表情也不會太好,一邊哭一邊跑這個事情倒是有趣。

顧桑榆又笑著說,“最可笑的是我當時不知道怎麼回事,跑的比我媽快多了。她怕我跑不見了,於是在後麵一個勁的喊我,我一邊哭著叫著跑著,我媽在後麵笑著叫我別跑,我當時心裏還想,我媽太狠了,打我都要笑著打,家庭婦女實在太可怕了——”

她這話說的有趣,臉上表情也豐富,到是把文婉清逗樂了。

她小聲笑著,聽著,覺得有個孩子也是件十分幸福的事情,“那後來呢?你媽媽追到你了嗎?”

“哪兒啊,我從街頭跑到街尾,那裏有個小商店,裏麵的阿姨和我媽媽關係好,我直接撲到她懷裏去了。她見我哭成淚人幫我說了我媽幾句,後來我就跟著我媽回去了,”顧桑榆得意道,“我就知道我媽會聽她的勸,所以她一拿著棍子我就朝阿姨家跑去了。後來回了家我媽什麼也沒說,隻賠了煙灰缸的錢,也沒說要收拾我這話了。”

也許當時媽媽生氣的不是她砸碎了別人家的東西,而是生氣她的一臉無辜和不知悔改吧?

後來長大了一些,也能聽懂一些道理了,顧桑榆的媽媽才告訴她,做錯了事情不能一跑了之,要自己去解決問題。又說即使現在她還小,可總有長大的一天,總不能一做錯事就跑回家吧?

現在想起來,那些都是最簡單最平常的話,說的卻是很有道理的事情。

文婉清又笑話了她兩句,直說她古靈精怪,人不大,點子倒是多。

正說著文雅就醒了過來,她揉揉眼睛,問到哪了。

司機大叔將車一停,顧桑榆一看周圍的環境,已經到了。

顧桑榆推開車門,幫著把輪椅從後備箱拿出來,司機大叔扶著文雅下車,等文雅坐好了,文婉清朝司機說道,“老張,你在外麵等等我們。”

顧桑榆推著文雅進了墓園,文婉清拎著裝了東西的袋子跟在一旁。

到了文老師的墓碑前,顧桑榆幫忙把香燭插上,又把水果擺好,站起來安靜的待在一旁。

文雅坐在輪椅上,頭靠在文婉清的懷裏,又低低了哭了起來。

文婉清也沒有別的話,聽著文雅小聲的啜泣著,自己的也紅了眼眶,顧桑榆站在一旁被這傷感的情緒感染著。

文雅腿傷還沒全部恢複,她既不能站起來,也不能跪下給她的父親磕個頭,她靜靜地坐在輪椅上,看著墓碑上那張黑白的照片。

顧桑榆以為她會說些什麼,但文雅隻是流著眼淚,一句話也沒有說。

也許,她在心裏將想說的話說了出來吧。

人生除死無大事,陰陽相隔令人倍感痛苦,唯有珍惜在一起的時光才不會互相辜負。

等文雅哭夠了,她擦幹眼淚,拉著文婉清的手,“姑姑,我們走吧。”

文婉清點點頭,看了墓碑一眼,推著文雅走了,顧桑榆緊跟其後。

文雅時常在想,如果那時候父親不是昏迷,而是尚有意識在,他知道自己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他會跟自己說什麼呢?

沒能見到父親的最後一麵,這是她一生中最遺憾的事情了。

但她知道,就像顧桑榆說過的,她的人生還很長,還有很多很多的路要走,也有許多許多的事情等著她去經曆去體會,她現在要做的,就是過好當下的每一天。

隻有努力地活著,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才能不辜負父親對她的期望。

文婉清讓司機先把顧桑榆送到了離她家比較近的十字路口,然後同顧桑榆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