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2019年四月十五日,我在倫敦已經生活了三年,自我們離別的那一刻起,我已經夢見南潮一千零八次。
我以為我會忘記,但弗洛伊德告訴我,我永遠記起,夢裏南潮永遠看不清樣子也或許是她故意為之——為了報複我在16年故意離開她。
在航空業幾乎取代了鐵路和遠洋客船時,我坐上火車和輪渡花費一整個月到達倫敦,如果你在超市門口沒搖明白你的童年,上麵的旅途可以搖明白你的人生。
倫敦的天氣總是濕漉漉的,早晨通過窗外便可以觀察到今天的天氣,這是我小阿姨告訴我的,沒想到到了歐洲地區仍然適用。
顯然,今天是陰天。
起床衝泡一杯黑咖啡加以全麥麵包作為今早的食糧,中午則和各界政客與商業名流作陪,晚餐則是以生冷的牛排結束這生硬的一天。
這樣的生活習慣我已經堅持了三年,這樣充滿欲望而又毫無希望的生活我已經忍受了三年。
從我開始流亡海外時,我便開始了對權力的追逐,父親在幼時便告訴我:權力,男人必不可少的競爭。
如果一個人去追求成功,必不可少的三個要素,需要有博大的胸懷,極致的自律,以及對權利的欲望野心。
人之所以稱之為人,說明有自我的思想,自我的控製,否則與發情期的動物毫無區別,必須有高瞻遠矚的能力,才能在以後的境地處於不敗之地,金錢加之於人是暫時的,金錢是薩拉索塔的豪華別墅保質期不過十年,權利是古老的石砌建築能屹立數百年,高尚的人常以謙卑作為驕傲,社會運作的體係是加以複製粘貼而成,利益永遠是與合作夥伴最堅固的關係。
今早出門我攜帶了一把黑啞色雨傘,穿上一同往常的服裝,黑色大衣內搭羊毛灰色戧駁領西裝,我不太喜歡穿戧駁領西服,顯得我太淩厲,相比戧駁領我更喜歡平駁領,作為一名出色的政客,麵對不同人物,需要以不同服裝來展示自己。
手腕上帶的手表——西鐵城,南潮送我的第一塊手表,也隻送了這一塊,在國內一起吃路邊攤時,攢了兩個月錢送給我的生日禮物,隨著我漂洋過海一直到現在。
我應該介紹下自己——顧西樓,母親生產我時在顧宅西側樓用難產的代價將我送到這個人間,聽名字就知道我在顧氏豪宅裏的生活,卑劣且不起眼。
司機道格.弗蘭克已經到了樓下,準備送我前往辦公廳商討關於X-格索公司企圖在默頓區開設工廠一事,而我,堅決的反對派。
汽車行駛在southwark bridge 的路上,不知道為什麼我感到如此困倦,開始變得昏昏沉沉,我記得今天早上才剛剛喝過咖啡,上車時也隻不過喝了一口車上的水而已,我的意識開始逐漸消散,思緒開始逐漸混亂,肢體開始逐漸癱軟,我想坐直問問弗蘭克為什麼要這麼做,可沒人能給我回答,我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被人背叛,但從來沒有人可以致我置我死地,這樣走在刀尖上的日子我已經度過了數千個日日夜夜。
——嘭—— 那應該是汽車撞擊的聲音。
我倒很想看看是誰撞了我,是哪個大善人讓我脫離了弗蘭克及X-格索公司的魔爪,但我的眼睛好像失明一般,隻能聽到周圍120的呼叫,我被送進了手術室,我還能蘇醒嗎?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又夢見南潮了,這是我第一千零九次夢見她。
夢裏她還是看不清楚樣子,我已經三年沒有見過南潮了,我不知道她到底有多麼怨恨我,夢裏麵也不願意讓我再看她一眼。
我們像平常一樣逛超市,做飯,接吻,第二天我就消失不見,甚至沒有一個好好地告別,她不知道我要走,我為南潮準備好了一切房子、車子、以及一輩子花不完的錢,我不知道她有沒有找過我,我希望她找,又希望她不找,
如果我今天死去,那我希望她能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