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很喜歡拿光來晃隻顧看書的自己的眼睛。
一頭金色的卷發和天藍色的雙眼,像是個精致可愛的小娃娃,偶爾還會很不滿意的纏著他:“梵希哥哥,你隻知道看書,陪我去玩一會兒吧。”
年幼的女孩兒也會被她的父親拽到旁邊嗬斥:“葛絡瑞婭,你總是如此不用功!就算有天賦也不該如此貪玩,現在,快點兒回去練習!”
她確實是個很有天賦的預備魔導,不過與自己的家族不同,他自己基本上不會受到任何限製,以光為源,以風為源,甚至以暗為源,練習隻區分喜好,或許也會有比較偏好的一類魔法源,不過理論上來說,他的身體條件是可以練習一切類型的魔法。
但是葛絡瑞婭他們這樣的家族,練習卻要看擅長,比如他們最擅長操控的是光和火,那麼很可能偏重水的魔法就會練習的很糟糕。
不過,葛絡瑞婭還可以操控暗。
她很聰明,又喜歡鑽研,帶著點兒女孩兒的心性,光與暗這一對對立的魔法很是吸引她的注意力。
可那畢竟是一門太過霸道的知識,暗魔法師似乎大部分都不會有什麼太過美好的下場,不是喪失自我被黑暗所吞噬,走火入魔不能掌控自己的力量,就是運數太差活不長久,死的淒慘。
他練習過,也親眼看到了葛絡瑞婭有些改變的性情,也不是沒有勸說過,可是後來他不再那麼經常的碰見對方,即便見到了也說不上幾句話,後來的很多轉變原因,他也不是很清楚詳情。
但那或許也是不重要的,一切畢竟已經走到了這一步。
他站在枯黑腐朽的土地上,雙手垂於身側微微展開,溫潤的月光下清風微拂,林木的邊緣處漸漸創生出了新的嫩芽。
月光下乍起的新綠讓安冽有些意外,心底也有些柔軟起來,畢竟很少有人能夠真的看到一株植物破土而出的那一瞬間,能夠看到腐朽的土地上浮現新生的過程。
綠意一直蔓延到了梵希所處的腳下,這一片原本暗色的碎石零落的土地此刻映著月光,新綠上泛起一層溫柔的銀色。
或許過不了多久,這裏也會生出繁茂的樹木,和周圍的森林融為一體,重新成為這自然裏一塊兒不起眼的亮色。
可是安冽卻突然覺得,這個尋得了舊賬的人並沒有那麼開心。
當然,他也並沒有讓人覺得他很難過。
實際上那些新綠蔓延到他腳下之後,沒過一會兒他已經往後退了兩步,轉身往這邊走了過來。
兩個人剛剛應該算是吵了一句。
真的隻有一句。
安冽自然不肯接受對方給自己下的“假裝好心”的定義,縱然對方神色陰戾冰冷他也下意識的反駁了一句:“是,那確實是我對你持有的一些感覺,但那不代表我不感激你的救命不信任你的行動,我不會“假裝”好人,你才是‘假裝’好心的那個。”
他本以為對方下一刻就會試圖殺了自己,可是對方隻是眯起了眼睛,似乎想到了什麼又舒展開來,抬起手在太陽穴上壓覆了一會兒便走回了那黑色的漩渦消失的中心點。
安冽一頭霧水,卻沒有出聲擾他,他隻是看了眼月色,沒想到進來時還有夕陽的天空這一會兒已經到了晚上,要不是密林黑暗不適合趕路,他一定會真的走了。
不過即便沒有走,他也退到了森林的邊緣,靠著一棵樹木冷眼旁觀著。
此刻,梵希一邊走近他一邊道:“我可以送你去到邊界。”
安冽氣結,盯著對方:“你有間歇性失憶的毛病嗎?”
梵希神色淺淡,語氣認真:“沒有。不過之前的小意外是因為我動用了一些暗魔法而造成的負麵情緒,沒什麼可在意的,謝謝你回我的那句話。”
而後他越過對方走進森林裏續道:“還有,謝謝你之前的行動。”
安冽翻了個白眼,看著他掌心裏彙聚的藍色火光跟上去:“我知道路,你不用送我去邊界。”
梵希停下腳步,轉回身輕笑道:“我知道你知道路,不過你還想在桑絡國裏再被抓一次?那對我來說也沒什麼問題。後會無期咯。”說罷,便要換個方向自己走掉。
“等等……”安冽有些不情願的叫住他。
“你還有什麼事嗎?安冽先生。”後者一臉困惑的轉過頭來。
“……”安冽忿忿的從牙縫裏迸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