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記2 裝修2(2 / 2)

“歸來吧,歸來吧,浪跡天涯的遊子……”

每至此,我都感動得不行不行的,盡管我不是一個單純的小姑娘。感動後就越想越覺得受騙,受騙又變為憤怒,最後憤怒得同樣不行不行的,有多感動就有多憤怒。北方人講話來,扯蛋!是個人都想成了遊子,遠離這個千百年來對動植物來說生存都很艱難的地方。他媽的說扯蛋太不文明,扯那個幹什麼,臭烘烘的。

臭烘烘的字幕裏有許多括號,括號裏是炕槌,演戲演累了歪在炕上槌槌背,槌槌腿。分明一個龍的傳人怎麼就成了黃花魚?龍的傳人有三大特征——小眼睛,凸眼泡,單眼皮。南方人講話來,窺窺儂的小樣子,括了號阿拉也曉得儂!不肖子孫,告訴內們,生存艱難的地方起碼可以造就人們兩個優勢基因:強大的繁殖力和頑強的生存力。長得醜點兒小事一樁,不妨的。世界末日來臨時,地球上會剩下什麼?那時,地麵以上都已荒漠化。天上下著酸雨,地上起著黃沙;沙粒如刀,幹風似火;空氣稀薄,輻射強烈;北極無水,南極像煎鍋。人們隻能勉強生活在地下,生活在地下的也僅僅遺存兩種具備優勢基因的……

“刺溜”,我被嚇了一大跳。一個黑影從我腳邊一閃而過——是隻老鼠。審麼人薑花來,閃董人就是邪,說老鼠老鼠就到。一定是我無預約的不期造訪影響了它在鍋爐邊的取暖。偷水票吃了沒有?那毛茸茸的小東西,竟然和我有著相同的優勢基因。長得也蠻像的嘛,蠻好的小東西。不敢想像,以後在地下我們將成為相依為命的街坊。蠻,很好,是地是地,要想做個令人羨慕的南方人就要說“蠻”。蠻子嘛,住進了別墅也是蠻子,蠻這個蠻那個的。不能說“很”啊,“太”啊,“特”啊,“忒”啊,“非常”啊,“相當”啊什麼的,說話時也不能學美國人,帶侉了吧唧的卷舌音,舌頭要伸直。比如,“結束”一定要說“結素”。以此證明,自己不但是一個南方人,還是一個善良的素食者,非凶惡的掠食者。

我感慨不已地重新來到東頭,情況不對,找不到原來那個地方了。這是怎麼回事?迷路了,不能啊。我有些後悔剛才的探索。我無頭蒼蠅似地到處轉悠,轉悠轉悠就轉悠到了一處平台。我看到,隔著我站的這個地方,有一個更高的平台。我伏下身,扒著平台的邊沿向下看,看不到底。我又看了看高處的那個平台,那個平台上有一個樓梯口。我在心裏估算著兩個平台之間的距離。這一次距離比較遠,那邊的平台也比較高,跨越的難度增大。玩兒著名的“超級瑪麗”遊戲時我知道,每到這種險境,不犧牲幾條“命”很難過關。但我現在好像隻剩下了最後一條“命”,有些玩兒不起。沒辦法,玩兒不起也要玩兒,我要找到家門就必須破釜沉舟跳上去。我跳,我跳,我跳了,跳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