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記2 裝修1(1 / 1)

我回家時,上樓的樓梯變了樣兒,沒有了護欄,與未完工的所謂爛尾樓的樓梯一個樣兒。

我是躲避瘋子離開家的。這個樓裏有人在裝修,“咕嚕咕嚕”的電鑽聲不絕於耳,但我沒有因此離家出走。裝修者很失望,最後“哐啷哐啷”砸起牆來,整棟樓都在顫抖。他是準備把整棟樓砸巴砸巴吃下肚去,我還是走吧,再不走,我會把他吃了。

謝天謝地,樓還在。可是現在,這樓是怎麼了?我沒有留髒兮兮的長發,也沒有故意剃個禿瓢兒,更沒有戴稀奇古怪的帽頭兒,不是藝術家,這磚縫式的牆麵啊,無護欄的樓梯啊等等的高級裝修,啊呸,不能接受。

樓梯不僅變了樣兒,有時還完全走不通。走著走著前麵就沒有了路,樓梯斷開,犬牙交錯,需要從這邊的樓梯跳到那邊的樓梯才可以繼續往上走。嘿嘿,當然了,沒有了護欄跳來跳去的也算方便,我也沒有恐高症,很好玩兒。但話又說回來,我這麼跳來跳去的還是有一些風險的,萬一跳砸了怎麼辦?我隻有一條命。我看到,我現在站的地方離地麵足有三十米。而且,我還需要繼續往上爬,我的家在上麵。當然,我也不是始終處於無保護的狀態中,我爬著爬著就爬不動了,無護欄的樓梯又有了護欄,不,不是護欄,是牆,我被兩邊的牆給夾住了。越往上爬樓梯就越窄,其寬度隻剩下不到半米。樓梯的台階也越來越陡,一級台階的高度已經超過了一米,幸虧我沒有吃成個腐敗的胖子。我生來身手敏捷,爬牆的本領也不錯,我爬上了這段樓梯。

現在,一切有了變化,我來到了一條長長的昏暗的走廊上。走廊兩邊都是房間。

唉,不對啊,這幢居民樓一家一戶的都是單元房啊,現在怎麼變成了從前的筒子樓模樣?我不解地往東走,我家在樓的東邊。走著走著,我看到,接下來又需要跳了,要跳過去爬那邊的樓梯。但我決定暫時先不這樣做,看看筒子樓那頭是怎樣一個情形。我好奇地返身往西走去。

我沿昏暗的走廊走著。走廊兩邊,靠牆放著各式各樣油膩膩的碗櫥和煤氣灶,還有燒剩下的或者還在燒的蜂窩煤。一輛自行車掛在牆上,自行車的下麵是一個垃圾筒,垃圾筒是空的,沒有蒼蠅。在特殊時期,人窮未必髒。我家過去就很幹淨。奶奶是個非常愛幹淨的人,垃圾筒中的垃圾從不過夜的。天花板很高,走廊也比較寬,所以一切並不顯得擁擠。但我還是小心翼翼,盡量不觸碰任何東西。公共廁所泛過來陣陣刺鼻刺眼的臊味。很好,在這裏上廁所,閉著眼也不會走錯了門。奶奶就是不懂這個道理,總是費力不討好地和公共廁所中的臊味過不去。公共水池間水龍頭的嘀嗒聲清脆可聞,可以傳出很遠。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響,穿過高山,走過草地,來到我身旁。泉水啊泉水你到哪裏,你到哪裏去……”“叮咚,”煤氣罐送來了,這方便多了。……自己用自行車馱著煤氣罐,穿過高山,走過草地,再爬上樓,這可不容易啊。所以舍不得用,盡量用蜂窩煤。

……在煤場,壓製蜂窩煤的機器“哐啷哐啷”響著,自己從傳送帶上往三輪車上裝蜂窩煤,彎腰把傳送帶上的蜂窩煤一個個摞起來,再搬起來,轉身放到三輪車上,然後繼續重複上述動作,傳送帶不等人,不能有些許閃失。裝夠了數,過完了磅,交過了錢,騎上三輪車往家趕,一路小心,到家後一看,蜂窩煤還是碎了不少。碎了的再用自製工具壓出來,壓出來後腰斷了。如果抓住地下黨,用這種方法一定可以撬開他的嘴,也可以用這種方法對付那個時代的牛鬼蛇神和帝富反壞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