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言言沒受傷的手掌執起桌麵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道,“如果我知道那位執刑師就是你們偉大的祭司大人,再怎麼樣我也會乖乖地留在樓閣養傷,不去碰這攤渾水。”
“不對,如果是這樣說,你一去發現是朗瑞的時候你便應該離去。”陵蘭諾不同意地搖了搖首。
“可是事實上我去了,去了又不把人給救回來,不就是等於浪費了我自己的時間了嗎?”
“歪理。而且說來說去你都隻爭口氣。”陵蘭諾起身,走至廳外吩咐侍女送些點心上樓。隨後又走了進來。
言言沒再說什麼,隻是聳聳肩。
不一會兒,侍女們便魚貫地輪流送上一些精致可口的小點心。言言撿起一塊放入口中嚼了嚼,慢慢地才發覺自己的肚子空得很。空得有種心慌的感覺。
隨即又吃了好幾塊甜膩的點心,壓根忘了自己其實是不喜歡吃甜的。
“而且,我發現了一樣很有趣的東西。”等到侍女已一一退至廳外,陵蘭諾踱至言言的身旁。語氣頓了頓,剛才戲謔的語氣添了些沉著,“朗瑞對你的情緒反應很敏感,不管是喜怒。”
“你這王爺當得太清閑了,以至你有心思想些無稽事。”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這時的喉嚨間繞著飽膩的感覺,怪不舒服的。
“不,這是一種很明顯的感覺。即使你們當事人不曾發現過。可這種感覺對外人而言卻更為強烈,你看連努拉都能感覺到不安了。”陵蘭諾笑了笑,語氣中又是平日那滿不在乎的語氣,“女人,我一直在想你說這算不算是一件很稀有的好事?”
“這隻是一件永遠都不會發生的——事。”言言笑著道,手掌輕輕地轉動著食指上的翠玉戒,鳳眼注視地望著它。
“噢,這玉戒很漂亮,哪裏來的?”陵蘭諾探首,順著她的眼中的視線也望著這泛綠晶瑩的玉戒詢問道。
“以前在洛國時忘了是誰送的。”
“不過好像有點窄,對手指不好。”陵蘭諾對她這種愛美行為,不甚同意地道。
“不會啊,還好啦。”手掌覆住那枚玉戒,遮去他注意的視線。言言笑笑地站了起身,伸了伸懶腰,活絡了下經骨道,“南方真是個適合懶人居住的地方,在這麼舒服的春天裏讓人想不暈暈欲想都難。你看我才剛吃飽這回又想往床上去睡覺了!”
“朗瑞給你配的藥你每天都有準時服用嗎?”看到這情況,陵蘭諾似乎對她的病情有些擔憂地開口。
“你去問你那些忠心的下人不是更清楚嗎?”反正她們給什麼,她準是乖乖地吃什麼。而且當中若有人存有毒害之意,她也一樣死得比誰人都快。言言打了個嗬欠,睡意濃重地揮了揮手掌地道,“我困了,你若要走我就不送你啦!”
“好吧,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反正我也答應了努拉要過去看她。那等你睡醒了我再過來找你吧。”陵蘭諾點了點首,輕撫下巴沉呤一會道。
“嗯,那再見啦。”言言困乏地眨眨眼,轉身邁開慢騰騰的腳步走出大廳,向自己的軟床走去.走沒數步又停下,背對著陵蘭諾道,“你順便跟努拉公主說,叫她沒必要不安。那人是個聰明人,一個是被敵國軟禁而失去人身自由,不知明日是否會生命堪憂的質子;一個是受宮中萬般疼愛,三千寵愛集一身的公主。他應該知道怎麼選擇。況且,”言言頓了頓,嗓音中有著淡笑,“我對長得比女人還要漂亮的男人沒興趣。”
說完,又打了一個困乏的嗬欠,繼續邁開緩慢的腳步。
他想無論如何,阿言對自己在宮中的身份還是很在意。輕歎一口氣。陵蘭諾旋身離開大廳,吩咐侍女進去侍候。離開時,臉上的表情有著不同於平時的沉靜。
言言無聲地躺仰著,將頭安靜埋入被窩裏直至受不了被窩裏的暖暖氣息。才難得地大呼吸一口外麵的新鮮空氣。伸出戴著玉戒的手掌,直直地望住它。才慢慢地合上疲倦的眼皮,睡著了。
風停止了追趕,馴服了起來。這又是一個沉默的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