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天都這麼黑了,您是要回皇宮嗎?”
疆繩猛然緊扯,奔馳的壯實駿馬雙腿蹭起,傲然地長嘯一聲,響徹寂靜的通道。
言言微喘氣,抬頭看著眼前不遠處的宏偉建築,清澈的琥珀眼珠充滿迷惶。
“回府吧。”言言微閉上眼睛,雙手扯住疆繩。
“嗯。不過小姐,為什麼站在皇宮樓口的那個身影,好像是王...“梅菲努力地伸前身子,遲豫地開口道。
言言聞言立即下了馬鞍,艱難地在雪地上邁開步伐,想上前看清楚點。
越靠近皇宮,眼中氤氳的煙霧越因為月光下那個蕭瑟孤寂的身影越發迷朦。言言的腳步越邁越急,越跑越急...一滴滴晶瑩像斷線的珍珠,滑過在寒冷的空氣裏,風幹。
最後像箭一樣地衝進身影的主人的懷抱中——
弗洛席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懷中的女子,堅闊的雙肩因熟悉的氣息不斷顫動著,憔悴的俊美臉龐悄然劃過安靜的淚水,滲透在實厚的長袍中。長臂將懷中的人兒環得更緊,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中。
夜晚,皇宮外的四周風雪吹得更凶了。
華貴火爐中燒紅木炭的嚓嚓聲,微響在安靜的寐室中,細細的火光不斷地跳動。
和以前一樣,弗洛席乖巧地跪坐在言言的身側,皓首舒服地枕在她的雙膝上,絲綢白緞的睡袍隨意地半散開。
二人都靜靜的。
“言,以後都不要賭氣。”
“嗯。”擦拭著弗洛烏黑長發的動作微停頓,又繼續忙碌。
夜,開始深了。
“隆兒,你今天在外麵站多久了?”她記中午的時候下過一場很大的雪。
“忘了。”
“下次別這樣了,會著涼的,知道嗎?”言言放下擦拭好的大毛巾,取起旁邊放置的木梳輕輕地梳著。
“嗯。”拉過言言忙碌的雙手,覆在自己俊美的臉龐上,像一隻慵懶的小貓,洋洋地摩擦著。
“好了,很晚的了,歇息吧。”
言言掀開被子,拉起跪坐在身側的人兒,將他輕按在床上,蓋上溫暖的羽被。
“晚安。”輕輕地在弗洛席的額頭上印下一吻,言言鑽進被窩,背對著他閉上眼睛。
隻是很快的,一雙長臂霸道地扳過她的身子,將她攬進一副寬闊的男人懷抱中。
言言沒有睜開眼睛,繼續安靜地睡覺。
許久。
清澈的鳳眼慢慢打開,征征看著眼前堅毅的胸膛。
“隆兒,答應我,不要再傷害自己。”
“言,你在害怕?”氣息吹拂頭頂上的發,長臂的主人將懷中微顫抖的人兒抱得更緊。
“嗯。”
“為什麼?”弗洛席低頭,以額抵額地用一種莫測的眼神看著她。
“隆兒是我唯一相依為命的人了。”那個原本屬於她的時空,離現在的她好像太遙遠了。
“好,我答應你。”弗洛終於閉上在這十幾天中不曾合攏過的疲憊紫眸,嘴角噙著像小孩子一樣滿足的笑容。
言言微垂眼簾,把臉伏在弗洛席的肩窩。
二人就這樣靜靜地安擁而睡。
柔和的晨光鬆鬆地散開,略透過飄逸的紗帳,精致爐子裏依舊微弱響著斷續的嚓嚓聲。
言言輕顫動睫毛,仿佛在夢中聽到了外麵鳥兒吱叫的清脆聲音,還有雪堆從樹枝上抖落在白雪地上的響聲。
睜開雙眼,看著熟睡在自己身旁的人兒,言言唇角微翹。
在看到隆兒身影的那一瞬間,她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奔馳中,不知不覺地回到這座皇宮。
原來,她是知道,他永遠會在那裏等著她。
從以前,每一次的鬧別扭,隆兒都會一直緊跟在她的身後不肯講話,又不肯離開,步步為趨。若她離開皇宮辦事,他也總會在皇宮的某一個角落固執地站著等待自己的歸來,幼小的隆兒,從不管天有多黑,她有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