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盞一閃，橘黃色的燈火下，段京辭端著茶盞抿了口茶。
悠然自得地掀起鳳眸，墨藍色的瞳孔是聶書顏探究的目光。
“太遠了。”段京辭啟唇之際，修長筆直的大手已經帶著暖意握住了聶書顏的腕骨。
一個猛拽！
“這樣，看得更清楚。”
聶書顏霎時間一個後仰，被拽到了他臉前。
燈心微晃，段京辭無甚血色的肌膚蒙上了一層暖色。
長睫覆下，令人心驚的雙瞳釘在她臉上。
屋子裏靜得出奇。
聶書顏發涼的鼻尖此刻正抵在段京辭的臉頰上，稍稍動彈，就能碰到對方的唇。
臉頰邊是段京辭的喘息，氣息噴灑在臉上帶著暖意和鬆木的香氣。
隻是，原本均勻的呼吸聲，逐漸濃重。
段京辭的唇似是在她臉上一掃而過，酥麻襲遍全身。
“膽量見長，可喜可賀。”段京辭瞥了眼她耳畔垂下的發絲，啟唇，輕吹。
聶書顏身子瞬間僵住，不自覺咽了口唾沫：“你住口！”
她還沒掙脫，段京辭一個轉身，將她連人帶燈扯到自己懷中。
“小姐!”青鳶腳步剛動，整個人被定身在原地一般動彈不得。
段京辭低頭，瞧著聶書顏別扭抵觸的樣子調侃道：“今日，隻要你說好奇我什麼，我就為你解惑，如何？”
“段京辭，你臉皮也太厚了！”
聶書顏的巴掌一閃而過，他直接抓住那隻微涼的手，笑意染上眉眼。
猛地，他嗅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雙眸驟然淩厲，攬著聶書顏縱身飛起退至一邊。
聶書顏心頭一跳，緊緊攥著燈盞。
她抬眼，那雙墨藍色的雙眸裏是從未有過的嚴肅，正定在方才她站立的位置。
聶書顏循著目光看去，那裏什麼也沒有。
“你怎麼了？”她轉頭詢問。
段京辭薄唇緊抿，一雙血淋淋的腳丫，一隻一隻印在冰涼的地板上。
驀地！
慘白的娃娃臉驟然出現在他身側，探著身子，滿臉好奇地盯著他的眼睛。
段京辭抿唇，雙眉死死打成了結。
冷冽的眸子瞬間射向身邊空缺的位置，嚇得娃娃縮回腦袋，躲在了聶書顏身後。
“阿嚏！”
聶書顏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頓時覺得渾身冷颼颼的。
“臨近隆冬，你這屋子裏隻怕會一日比一日寒。”段京辭頓了頓，鬆開她，“你，信鬼神之說嗎？”
聶書顏搖頭，又頷首。
不信鬼神，若真是天道好輪回，那為何謝寅和聶璜依舊好好的活著。
信，卻又是因為自己借屍還魂了。
一時間，她竟不知到底該作何表現。
“一般枉死的人，會因一些媒介而久久不願離開。在這世間逗留久了，他們會越來越迷失自己，直到意識逐漸喪失……”
段京辭走到門口，轉頭凝視著臉色慘白的娃娃。
“他們會東躲西藏，防止一些魂靈將他吞食，再無來生。而三歲的孩子，是沒有自保能力的。”
聶書顏怔在當場，她不是蠢。
又怎會聽不明白段京辭的意思。
三歲的孩子，臨近隆冬，媒介，這種種意思都指向一個人！
“他在哪！？”聶書顏聲音輕顫，立刻站起身。
天色漸暗，屋外的雪依舊簌簌下個不停。
屋內的聶書顏已經控製不住自己。
她視線一點一點挪動，房梁，門後，地板，床尾……
什麼也沒有，她什麼都看不見！
聶書顏重新坐下，本就瘦弱的身影更顯單薄、孤獨。
她低著頭，一滴淚悄然落進茶盞裏，泛起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