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策翕動著唇,許久才問:“你為什麼會知道阿音和我的事?你是聶家的小姐,可我在京中從沒見過你。”
聶書顏失笑,自己若是跟他說借屍還魂,他會信嗎?
或者說,自己告訴他真相後,為他帶來了不必要的麻煩又怎麼辦?
“我,我其實是聶家不受寵的庶女,過去癡傻一朝回魂後我做了個夢,夢裏白家小姐告訴我很多事,這其中就有你。”
蕭景策不信,滿臉的猜忌。
聶家害死了阿音,她怎麼可能會托夢給聶家的人!
“她說,與北疆對陣那次戰敗,你得知她身負重傷後四處尋她,跑死了三匹馬。你也因此凍傷了腳跟,留下了凍瘡。也是從那以後,每到冬日,你的凍傷就會複發,奇癢難忍。但你總會偷偷用她的紅纓槍刮腳止癢,每次都會被她抓到薅掉幾撮頭發。她會將你揍得鼻青臉腫逼你發誓,你每每都說下次不敢了,可回回都還有下次。”
說罷,聶書顏突然笑了。
腦中一幕幕,都是她按著光腳的蕭景策狂揍的場景。
圍觀的叔伯兄弟,起哄大笑。
那時候,他們有多開心。
“還有孩童時她做人質,你瘋了一樣哭得滿臉都是鼻涕,追著綁架她的人跑了許久。雖然最後成功剿滅敵人,可她斷肋兩根。你也因此發誓,以後會苦練武功永遠保護她……”
蕭景策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他本是不信的。
可這兩件事,他都沒有告訴過別人。
“還有……”
“夠了!”他打斷聶書顏,眼神淩厲,“你說這些到底想做什麼!”
聶書顏上前,突然有點心酸。
今生得以再見,她定要蕭景策安然無恙的活著!
“我想說,她讓我找到你轉告你,好好活下去。”
話畢,聶書顏強忍著鼻間酸澀,轉身走到門口。
她駐足,卻未回頭。
淚悄然旁落,她深吸一口氣提裙離去。
蕭景策背靠著牆壁緩緩滑落,他垂首,雪花從窗外灌進來。
“蕭景策,謝寅給我寫信了,他說他很思念我。”
“蕭景策你在幹什麼!你居然拿本將軍的紅纓槍刮你的臭腳!你找死!”
“你給我醒過來!蕭景策我不許你死!你要是敢死,我就,我就告訴蕭伯伯你看男人洗澡!”
“白家出事了,陛下要我回京。蕭景策,你要顧好你自己,等我回來。”
堆積了三年的淚驟然湧出,蕭景策的頭越埋越低。
一顆顆淚打在地板上,瞬間綻放。
“阿音!!!”
屋內傳來蕭景策再也抑製不住的痛苦,屋外的聶書顏雙眼通紅。
她努力壓製自己的情緒,擦去臉上的淚痕。
段京辭環抱雙肩,倚在長廊粗壯的柱子邊:“總算是哭出聲了。”
“段京辭,為什麼你好像永遠都知道我要做什麼。”聶書顏恢複以往的樣子,異常認真。
為什麼自己沒有問,他就知道自己來的目的。
為什麼自己一手計劃的東西,他會突然帶人來丞相府。
為什麼要對自己態度不明,明明自己是聶璜的女兒,是他的對立麵。
段京辭沒有說話,隻是轉過臉。
這張妖冶的臉上,那條白綾尤為惹眼。
聶書顏深深看了他一眼,腳步微挪。
她伸手,探向那條白綾:“回答我,為什麼屢次幫我,為什麼救我,為什麼總是不摘下白綾正眼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