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攥住白綾，認真盯著段京辭的臉。
微微用力。
段京辭突然抬手握住她的手腕，那張臉緩緩湊到她眼前。
平緩的呼吸聲交錯，聶書顏的身子下意識後仰。
可手腕卻依舊被牢牢鉗製。
段京辭抓著她的手腕，仿佛隻要他稍稍用力，聶書顏的腕骨就會斷裂。
“這麼想看？”段京辭薄唇輕啟，聲音魅惑勾人。
這話雖是調侃，可卻讓聶書顏聽了有點別扭。
透過白綾，他的視線落在聶書顏逐漸慌亂的臉上，點點下移。
直到那張小巧紅潤的唇微動。
聶書顏呼吸一滯，攥著白綾的手陡然頓住。
急忙抽回，卻被段京辭握得更緊。
他牢牢抓著她的手，卻又力度輕柔。
不等她回應，輕輕往下一拉！
白綾後闔上的眸子緩緩睜開，此刻，隻印有她一人。
聶書顏張了張嘴，這雙眼睛如他的臉一般讓人挪不開眼。
可雙瞳，卻是墨藍色的。
那雙眼睛，像是鄉間夏夜裏，抬頭就看到的夜晚。
迎著風雪，更添了幾道細碎的銀光。
“你的眼睛……墨藍色的？”
段京辭失笑，挑眉：“很意外？”
“嗯，但你不是失明嗎？”聶書顏回想了一下過去，他一直戴著白綾。
從初見時就戴著了。
自己一直以為他有眼疾，甚至惋惜過。
段京辭眯眸：“咒我？”
聶書顏頓覺一噎：“我隻是奇怪，你雙眼完好卻戴著白綾。”
“從前遮目，是因為這世間並不值得我去看。”段京辭鬆開手，踏下台階，一直往走廊盡頭走。
聶書顏不做停留，提裙也下了台階走在他身側。
偌大的國師府，銀裝素裹。
朱紅色長廊中，一男一女並肩而行，兩排腳印漸漸被風雪填平。
身邊的人驀然停下，聶書顏側目對上他的目光。
“我用了五年去接受，又用了三年去了解。如今，我開始理解它們，為什麼爭先恐後要成為人。”段京辭聲音低沉。
那雙墨藍的眸子帶著令人看不懂的情緒，鎖定在聶書顏的臉上。
聶書顏不自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段京辭的目光令她不適。
仿佛穿過她的軀殼，看到了軀殼裏身為白音的自己。
“段京辭，我想同你做筆交易。”聶書顏掙脫他的手，“條件任你開。”
段京辭挑眉，示意她先說。
聶書顏麵對不止的風雪，冷下臉：“我要三年前對白蕭兩家下手的所有人，從這個世間消失。”
“你的想法很危險。”
“是很危險，所以才需要你。”她眸中閃爍著恨意。
就憑之前種種，她猜到了段京辭知道點什麼。
能與謝寅抗衡之人遠在北疆，能在朝中壓製謝寅的人，唯有段京辭！
段京辭垂眸，沒有回答。
“還請國師考慮清楚，我會來要答案的。”聶書顏福身，轉頭直往長廊盡頭。
她低著頭，長廊下的苦海發出一陣陣聲嘶力竭的哭喊聲。
還有那些她身為鬼魂時，賭咒發下的誓約。
若有輪回，她願意用生生世世的壽命換謝寅與聶家所有人不得好死！
聶書顏閉上雙眼，腳步越發的急。
過去三年的記憶，衝撞撕扯她的腦海。
“小姐！”
聶書顏驟然睜開雙目，青鳶撐著傘扶著她已經站在國師府外。
她胸口起伏著，難以置信。
實在是太詭異了，她甚至記不清自己有沒有進入國師府。
“回去吧。”聶書顏深吸一口氣，轉頭回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