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鳶一愣,立刻明白。
那夜小姐讓她與何氏別出來,大概就是給小桃機會。
可沒想到,小桃還是背叛了小姐。
“小桃第一天來西苑的時候,我就說了。隻要她願意忠心於我,她有任何難處我都會傾盡一切去幫她。”聶書顏忽然偏過頭,看向青鳶,“所以你呢?”
青鳶心裏“咯噔”一聲。
她垂下眼睫,嘴唇蠕動許久。
終是聶書顏鬆口:“青鳶,我可以不問你出處,但我要的是絕對的忠心。”
一個胳膊有力,指腹有繭且內心又麻木的女子。
怎會是普通人。
而昨日巷子裏,她使竹竿的動作淩厲。
若是沒有前因,她是不信的。
青鳶像是下了決心倏然跪下,抬眼道:“青鳶來自青梨山。但前塵消散,過往已失,餘生隻願追隨保護小姐。”
聶書顏頷首,扶起青鳶。
一陣琴音入耳。
落寞,孤寂。
與這雪天恰好相配。
聶書顏向外看去:“這是從哪裏來的聲音?”
青鳶站在屋門口,聽了半晌才道:“似乎是從北邊傳過來的。”
“北邊……”聶書顏沉思片刻。
西苑已經很靠後且偏僻了,臨近西苑,鮮少有動靜的就是北苑。
難道,北苑也住了人?
可為何這幾日從不見北苑的主人出來過?
思及此,聶書顏帶著青鳶出門,臨行前拾了小籮黑炭帶上。
直到聶書顏循著聲音停在北苑門口。
“青鳶。”聶書顏啟唇。
青鳶立刻上前,敲院門。
“叩叩叩!”
敲門聲起時,琴音戛然而止。
青鳶連敲兩遍。
才有“咕吱咕吱”的腳步聲從裏麵傳來。
“支呀——”
院門開,丫鬟紫蘇立刻福身。
聶書顏還未開口,對方立刻道:“白姨娘身子不適,謝絕見客。”
白姨娘?
聶書顏點頭,青鳶立刻將手中的黑炭奉上。
“適才聽見琴聲婉轉卻很是孤寂淒清,其中還夾雜著些許控製不住的顫音。”聶書顏斂目,“小小心意,請替我轉送。”
紫蘇猶豫不敢接受。
“紫蘇。”院內一聲輕喚。
聶書顏的目光不自覺從門縫中看去,一道倩影坐在院內。
一把琴上滿是落雪。
“謝小姐。”紫蘇接過東西福身,門再次被關上。
聶書顏佇立許久,白姨娘……
不過,當務之急是該去趟國師府,她擔心蕭景策會被押去皇宮斬首。
“青鳶,隨我去趟國師府。”
……
國師府內。
段京辭微闔雙目,盤腿打坐。
若風垮著張臉圍著他擦擦桌子,擦擦地板,擦擦他的鞋。
段京辭驟然睜開雙目,起身。
“主人你幹什麼去!”若風拿著抹布追在後麵,卻連衣角都抓不著。
段京辭虛影交疊,幾步就已經出現在國師府前庭。
青鳶的手剛抬起,欲要敲門。
門卻突然自動開了。
偌大的國師府,連個灑掃的下人都沒有。
死去那三年,這是她的棲身之所。
隻是三年前的國師府,至少還會有三兩個下人。
如今的國師府,雖假山頑石依舊,亭台樓閣也在其中,卻莫名讓聶書顏覺得蕭條。
邁腿入內。
身後的赤紅色大門“砰”地重重關上!
聶書顏循著腦海裏的記憶,兜兜轉轉便站在了前庭的入口。
隻遙遙一眼。
段京辭一身銀白,撐著一柄印著竹枝的油紙傘獨自站在前庭內。
雪花洋洋灑灑落在上頭頃刻融化,卻又再疊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