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
聶書顏嘴唇開合，臉上仍是波瀾不驚的笑意。
她提裙，眼尾掃過自己的馬車。
馬車的車身以及車輪，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妥。
車輪的輪軸雖然老舊，但也是完好結實的。
馬匹揮動著馬尾，後腿不時地摩擦著地麵，不時發出低吼聲似乎也等得不耐煩。
她們二人乘坐的馬車稍顯寒酸，很明顯已經是別人用剩下的。
就連同是妾室的葉氏，與庶出二小姐聶禧雲的馬車，也比她和娘的華貴太多。
她雖不在意這種東西，可難免覺得好笑。
聶卿瑤如此為阮氏籌謀，又是修葺西苑，又是請府醫的。
可阮氏這般分配，還擔心別人看不出來她偏心針對嗎？
“顏兒？”
何氏詢問的聲音自馬車裏傳來，將聶書顏的思緒打斷。
聶書顏抬手輕撫馬匹背上的繩索，食指一勾倒也算結實。
隨即抬腳進入車內。
……
慈恩寺乃是京中第一的佛寺，其坐落在崮山最頂層。
馬車隻能停在山腳下，剩下的台階需徒步而上。
其高度，必得仰起脖子數上百來層的台階不可。
而它，更是百姓口口相傳，最為靈驗的佛寺。
香火鼎盛，香客不絕。
“還要多久？”聶書顏撩起窗簾，問道一旁隨行的小桃。
“回三小姐的話，前方是密林，繞過密林就到山腳下了。”
密林？
聶書顏擰眉，她不信鬼神，前世也不曾來過慈恩寺。
不過，倒是去過段京辭的道觀。
就是從密林側邊繞過去的。
這密林樹冠片幅較大，置身其中，瞧不見陽光。
墨般枝葉交錯，黑壓壓一片，很難看得清晰。
“顏兒，怎麼了？”何氏見聶書顏突然默不作聲，有些擔心。
畢竟是第一次出門，她以為聶書顏緊張害怕，所以才會一直默不作聲。
聶書顏回過神，搖搖頭。
前世行軍打仗，騎馬騎慣了。
如今坐這樣的馬車，顛得她胃裏翻江倒海的不舒服。
“呼哧呼哧——”
馬車陡然一晃，停了下來。
車外，車夫一個勁地訓斥馬匹，又拖又拽毫無辦法。
“怎麼了？”聶書顏索性起身撩開門簾出來詢問。
車夫指了指揮動著尾巴的馬匹，麵帶難色：“三小姐，馬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不動了，一直在甩尾巴撂蹄子。”
“甩尾巴？”她瞥了一眼前方的馬，抓著裙身要下馬車查探。
“嗷──”
乍然間，馬匹前脖後仰，直起前身一個勁地踹著後蹄，嘶吼聲又急又猛，帶著一股異味瞬間衝了出去！
“小姐！？”
“砰！”一陣巨大的響聲隨著灰塵揚起。
聞聲，阮氏車上的聶卿心藏不住心思，滿臉雀躍。
太子雖然在隊伍裏，可他騎馬為聶家開路，遙遙領先。
而她早就命人給聶書顏的馬喂了大量巴豆，這會後頭發出了巨大響聲，一定是發作了！
即便是有人願意救聶書顏，等拐過頭趕到的時候也已經遲了。
這馬隻怕是會載著聶書顏瘋跑，到時候掉下懸崖，隻能是她今天運氣不好！
“停車。”聶卿瑤迅速叫停了馬車，“後麵怎麼了？”
她撩起窗簾，柳眉微蹙。
此次出門祈福，父親格外看重。
又有殿下開路萬不能出了紕漏，駁了殿下的臉麵！
聶卿心立刻擠過來，眼巴巴看著車外：“怎麼樣怎麼樣？是聶書顏出事了！？”
聞言，聶卿瑤不免多看了妹妹一眼。
“不好了大小姐，後麵有匹馬瘋了！”
車外，聶卿瑤的丫鬟瓶兒驚呼一聲。
“真的！瘋了才好！”聶卿心此話一出，瞬間，馬車突然被狠狠一撞！
一陣嘶鳴聲！
車裏所有人全部翻倒在路邊。
“小姐！”
“瑤兒！”
馬車四分五裂。
聶卿心滾出馬車，趴在地上嗷嗷直叫。
她剛一抬頭，迎麵就是黑乎乎的馬臀。
“啊！！！”
“噗噗噗”
聶卿心嚇得大叫，剛一張嘴。
一股水一樣刺鼻的排泄物對著她的臉噴射而出！
“啊！！！母親！長姐！！！嘔！”聶卿心又急又怕，邊吐邊哭。
滿頭滿臉的馬糞，坐在地上嘔吐不止。
謝寅忙著搭救聶卿瑤，回頭發現了這樣詭異的一幕。
饒是平時鎮定的他，此刻也忍不住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