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3 / 3)

宋芸非費盡力氣把他拖到他在玉筆堂的房間,喘了口氣。雲舟瞳頹唐地靠在床上,他蒼白的臉上兩團病態的紅暈,淩亂的黑發披著,宋芸非順手理了理他的頭發,也許隻有這個時候,他才不會擺起他部主的架子,這時他不會再對她冷若冰霜。她熬了一碗薑湯,灌入他口中,這個時候,他隻屬於她一個人,宋芸非多希望這一刻能成為永恒但沒多久,他便睜開了雙眼“你帶我回來的?”她點點頭。雲舟瞳坐起身來,“你……為什麼要……喝那麼多酒?”雲舟瞳不答話,在屋裏踱了兩圈,好久才道:“她……愛上了別人。”宋芸非望著他,雲舟瞳突然指向門口“出去。”宋芸非卻並不離開。“怎麼?”雲舟瞳喝道“你以為我是那種一經曆感情挫折就會殉情自殺的人!”宋芸非嚇得“撲通”跪下“屬下不敢。”雲舟瞳沉下氣來“那麼,我告訴你,你錯了,我會!我就是這種人

“之後你去了哪?”水靜雪突然問道。“之後……”嚴吟之沉吟了一陣“突然閃出一個蒙麵人不由分說就和我打了起來。”水靜雪奇道“誰?”嚴吟之搖頭:“我不知道,但那人的武功極高,我負了重傷,後來就回到寒仙閣。”他話音剛落,隻聽耳邊一聲輕響,“小心!”他推開水靜雪,一枚飛鏢從水靜雪耳邊擦過,削下幾屢青絲。水靜雪大吃一驚定睛一看,眼前站著一位灰衣男子,他三十五六歲,眉目粗曠。水靜雪驚道:“許舵主?你……你為什麼要……”許溪望著她的雙眸許久才道:“憑他愛你!”水靜雪不知所措地望了望嚴吟之,這是許溪的匕首已經移到了她的胸口,嚴吟之劈手去奪,刀鋒一閃,嚴吟之的虎口一震,許溪喝道:“你少多管閑事!”嚴吟之道:“你是誰?寒稅山莊的大小姐你也敢殺!”許溪並不回答,突然一彈腿,嚴吟之被踢中胸口噴出一口鮮血,他跟緊幾步拉住水靜雪的手:“走,我們快走!我們不是他的對手!”兩人逃進一片森林,“他為什麼要殺你?”水靜雪搖搖頭“我不知道!”她隨手扶住一棵樹幹想休息一下,誰知,樹幹突然凹陷下去,形成一個坑穴,兩人足下一劃,跌入洞內。

水靜雪努力爬了起來“吟之?吟之?你在哪裏?”“我在這裏!”嚴吟之點亮了火折。“這裏是什麼地方?”嚴吟之站起身來“我知道了!這裏是英雄塚!這是翠竹晗的一部分,裏麵記載著江湖武功的排名。”水靜雪道:“那我一定看看!”嚴吟之扶著她來到一塊碑前“我爹爹果然排名第一!”水靜雪歡道。“嚴寒?這個名字可沒聽說過!”嚴吟之點點頭“知道嚴寒的人並不多,他是個來自極北的武學邪派宗師。”他話音剛落水靜雪便抓住他的衣袖歡道“吟之,你看!我師父排名第三!”嚴吟之注視著碑牌上雲舟瞳的名字歎道“果然如此,這英雄塚每十年更新一次,十年前雲先生剛及弱冠,真是讓人欽佩!”水靜雪道:“我認識師父那麼長時間還從沒聽他講過他的故鄉和他的父母呢,今天我一定要看看!”說著她走向碑後走去,嚴吟之剛想拉住她,隻聽“砰”地一聲巨響,一旁的牆上出現一道門,從中走出十來個人,水靜雪依稀認出為首的那個正是葉觀月。葉觀月冷冷一笑:“難道水姑娘和嚴閣主不知道亂闖別人禁地是不禮貌的嗎?”水靜雪嚇得退後一步“我們不是故意的,我們隻是被人追殺無意中觸碰機關的!”葉觀月道:“水姑娘開玩笑吧!有誰敢追殺你?不怕被雲舟瞳廢了嗎?”嚴吟之將她拉到身後“還請葉公子指路,讓我們出去!”葉觀月大笑:“你以為這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水靜雪不知所措,突然又一聲巨響隻見房頂落下一塊巨石,水靜雪一聲驚叫,連忙躲開,這才發現她與嚴吟之已經被巨石閣開,她跑上前去用力拍打巨石“吟之!吟之!你怎麼樣?”她轉身看著葉觀月“你到底想怎樣?”葉觀月並不答話,走道石碑後麵取出一封信件“你不是想知道雲舟瞳的事嗎?他的秘密全在這裏!”水靜雪怒道:“現在我沒心情看!你把他怎麼樣了?”葉觀月悠閑地理了理鬢發“我能怎樣?最多把你們困在這裏困一輩子,這樣你們就永遠不會把這裏的秘密泄露出去!”水靜雪道:“你妄想!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葉觀月笑道:“那你就等等看吧,永遠也不會有人找到這裏的!”

“這道未必!”葉觀月皺緊了眉頭“你……你是怎麼進來的?”水靜雪歡道“師父!我就知道你會來的!”她剛要跑向雲舟瞳卻被葉觀月一把抓住。雲舟瞳怒道:“你幹什麼?快放手!”葉觀月笑道:“雲舟瞳,你敢上前一步信不信我殺了你女人?”雲舟瞳不敢輕舉妄動“你……你胡說些什麼?”水靜雪道:“你這奸賊,滿口胡說!”“我胡說?”葉觀月大笑:“雲舟瞳你忘了我家是靠什麼吃飯的?你的事我還不知道?”雲舟瞳道:“知道什麼?”水靜雪道:“他是我師父,你不要亂說!”“師父?”葉觀月笑道:“我可不知道有哪個師父會犧牲十幾條性命去換一支花討好徒弟,也不知道哪個師父會放棄大好前程隻陪在徒弟身邊!”雲舟瞳喝道:“你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頭?”葉觀月道:“既然舌頭已經保不住了,那我索性說個痛快!兩年前遼國國君讓你去當親王你卻拒絕了,後來金國公主看上了你,對你死纏爛打,硬要你做她的駙馬,你也婉言拒絕了,再後來你的父親去世了你的母土人民要你去當他們的天皇,你也拒絕了,你放棄了這麼多,為什麼還不讓她知道那是因為你愛她!”雲舟瞳吼道“住嘴!”葉觀月望著他“雲舟瞳,你該怎麼感謝我?我幫你說出了這麼多年你都不敢說的話!”他看了看水靜雪,“現在你知不知道他為什麼對你那麼好?”水靜雪搖搖頭“你胡說!”她素手一揚,掙脫了葉觀月的束縛,雲舟瞳趁機把她拉到自己身後“你死定了!”葉觀月道:“你忘了?這是我的地方!布陣!”一顆紫色濃霧彈投到了他麵前,葉觀月趁機逃走“雲舟瞳,你等著把,看你逃得出秘魔之陣嗎!”雲舟瞳拉住水靜雪“快走!”說著手上燃起一個光球,炸開了牆,他們逃出密室,葉觀月的聲音突然傳來“水靜雪,你舍不舍得你的嚴吟之啊?”水靜雪一驚“對了!吟之還在裏麵!”她轉身準備再次進入密室,卻見整個密室彌漫著一股妖異的紫氣。雲舟瞳道“是秘魔之陣,別進去!”水靜雪道“你快想想辦法!吟之還在裏麵!”雲舟瞳歎道“我又不是裴歌,我對陣法一竅不通啊水靜雪哭道:“怎麼會這樣?你不是無所不能的嗎?”“沒有人是無所不能的!”水靜雪的淚珠一顆顆滾落,她用期盼的眼神看著雲舟瞳,她知道雲舟瞳是最看不得她流淚的了,他一定會想辦法的!果然雲舟瞳皺眉道“辦法……也不是沒有!”水靜雪喜道“那快點用啊!”她突然發現雲舟瞳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著自己那眼神中有期盼,有熱切,有猶豫還有一絲不舍。水靜雪道“師父,你怎麼了?快點啊!”雲舟瞳點點頭,向密室走去“這就是整個陣法的趨紐,他指著一個散著紫光的石碑,他走近石碑有回頭望了水靜雪一眼,眼神中的猶豫轉為了堅定:罷!罷!罷!她最終還是無意於他,既然不能燦爛地活著那就燦爛地死去吧!他合上眼睛,手中聚起了一團紅光,猛地向那石碑上壓去,一開始紫光猛烈地與它抗爭,後來慢慢微弱,最後完全消失。一道極亮的白光竄出照亮了整個天際,水靜雪不禁閉上眼睛。遠處葉觀月咬咬嘴唇“瘋子!”一旁的隨從道“我們要不要……”葉觀月搖頭“癡心如此,他活不了多久!走!”

光芒漸漸消散,水靜雪睜開眼睛“師父?”雲舟瞳伏在那石碑上,他一手撐著石碑,一手捂者胸口。“師父,你沒事吧?”雲舟瞳搖搖頭“去看看他!”水靜雪點頭,便向密室跑去。雲舟瞳目送她的背影,直至她的背影消失,他才蒼涼一笑,突然咳出一口鮮血,便倒下了……

“吟之!你醒醒!”嚴吟之睜開雙眼:“靜雪,我們……”水靜雪笑道:“沒事了!師父救了我們!”嚴吟之坐起身來“真的?”水靜雪點點頭“我就知道師父是天下無敵的!”嚴吟之道:“我們去看看他,我要當麵謝謝他!”“恩!”兩人走出密室。“咦?”水靜雪愣住了。嚴吟之奇道“人呢?”“奇怪,剛剛他還趴在這塊石碑上呢!”“去找找!”水靜雪點點頭便向一邊的樹林跑去“師父!師父!”水靜雪心急如焚,突然她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摔倒在地上。她定睛一看,絆倒自己的竟然是一截手臂,一個高大的身影倒在地上。“師父!你怎麼了?”她扶起雲舟瞳這才發現他的臉色蒼白得可怕,嘴唇失去了血色,多了一絲另人心碎的淡紫。水靜雪這才感到事情不妙“師父,你別嚇我,你醒醒!”她從沒看見他如此頹唐過雲舟瞳輕咳了一聲,睜開了雙眼“靜兒……”水靜雪的美眸充滿了眼淚“你怎麼了?”雲舟瞳努力撐起身子“靜兒……有些話……我今天一定要說!”水靜雪含淚點頭“你說!”雲舟瞳歎道“其實,葉觀月他沒說錯……”水靜雪吃了一驚,雲舟瞳忙止住她“讓我說完!不知嚴吟之有沒有告訴你,其實,那夜攻擊他的人……就是我!”“你…..是你?!”“我空有絕世武功,卻改變不了命運,我真的好恨!為什麼那夜找到你的人是嚴吟之而不是我?”水靜雪流淚“那你為什麼要打他?”雲舟瞳蒼涼笑道“那時,或許我已經明白過來了……他搶走了我一生一世最愛的女人,我隻是想打他一頓,出出氣罷了……”水靜雪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的儀態“你……你一生一世最愛的女人?!”“是的!”雲舟瞳合上雙眼“一開始我以為我可以把她當作妹妹一樣去寵愛她,關心她。但那天她被綁架後,我整個人幾乎瘋狂,我拒絕一切人的關心,詢問,瘋狂地跑去找她卻一無所獲,最後我幾乎崩潰!坐在樹旁把頭埋在雙膝中,這時我才明白,原來…….我愛她!愛那個自以為是妹妹的女孩!”他說到這裏水靜雪早已泣不成聲“你為什麼不早說?”雲舟瞳搖頭“你不知道,即使是最堅強的男人,當他麵對自己的愛人時,他卻會極其膽小!我害怕倘若你拒絕我……我會發瘋的!”水靜雪哭道“你竟瞞了我那麼多年,你說你會做我的師父!”雲舟瞳歎道“世上其實沒有真話和假話,倘若你相信…….假話……也能變成真話的!”水靜雪靠住他的肩膀“那你今天為什麼要說呢?”雲舟瞳閉上眼睛“如果我再不說,就再也沒機會了!”水靜雪抬起頭“你說什麼?”

“怎麼了?”嚴吟之從那邊叢林裏走來“原來你在這!”

水靜雪道“吟之,你快把我師父背回去!爹爹一定治得好他!”雲舟瞳搖頭歎道“不必了……我內力已盡……活不成了……”水靜雪哭道“不會的!師父是天下無敵的!怎麼會死呢?”雲舟瞳捧起她的臉龐“以前,我想把你留在我一個人身邊,那是因為我以為隻有我才能給你幸福!現在……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再也不能給你任何東西了!但你一定要幸福!”他轉向嚴吟之“好好對她,不然我做鬼也不放過你!”嚴吟之點頭,雲舟瞳站起身來。“你要去哪裏?”水靜雪拉住他。雲舟瞳微笑“我剛剛為封陣法內力盡失,不久我的頭發便會漸漸脫落,我的皮膚會寸寸腐爛……”他搖搖頭“別來找我!我不要你看見我這個樣子……”水靜雪哭道“不會的!你不是說過要保護我一輩子的嗎?你不能走!我不讓你走!”雲舟瞳終於流下淚水“我……再也保護不了你了…….”突然不遠處的密室一陣巨響,火花四射,燃起大火,雲舟瞳道“看來我還沒讓他完全封住…..”水靜雪剛想拉住他卻覺身體動不了了,雲舟瞳盡了最後的力量封了她和嚴吟之的穴道。“不要!”水靜雪淚如雨下,她看見雲舟瞳走向那熊熊烈火。“回來!快回來!”她淚眼模糊,最後看見的影像隻是火舌吞沒了那個高大熟悉的背影,那背影頃刻無影無蹤了……

“靜雪!”水靜雪醒了過來,見嚴吟之站在身邊“師父!師父呢?”嚴吟之不語,轉身望了望那被燒毀的廢墟。水靜雪驚叫一聲,立即跑了過去。“師父!師父!你在哪裏?”她撥開一旁燒焦的木頭,“師父!師父!”她拚命挖開地上橫七豎八的殘木,突然她的手碰到了一塊硬物,她的目光落在那東西上,幾乎暈死過去————那是一塊黑色水滴型的寶石,在她手上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