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青溪踏進吳國京城的這一天,正是吳國太後的花甲大壽之日,整座皇城內外張燈結彩,到處都是喜氣洋洋之態。
萬香閣的鬥香擂台賽就在三日之後,經過將近三個月的辛苦行程,臨青溪長舒一口氣,她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車水馬龍的吳國京城卻不顯擁擠,八街九陌店鋪林立,紅磚綠瓦反射出的盛夏之光,倒是有些刺眼。
臨青溪一行人在萬香閣對麵的素齋樓停下了馬車,實在是這條京城最寬最繁華的街道上所有的客棧、酒樓已滿,要想住宿,很多人讓他們都來素齋樓碰碰運氣。
素齋樓顧名思義就是專門隻提供素菜的地方,而且這裏沒有酒,隻有茶,最奇怪的是,你要想吃上一頓這裏的素齋,還要懂佛法,還要會寫詩、品茶,但凡少了任何一樣,你進來的快,出去的更快。
打算來素齋樓碰運氣之前,臨青溪就讓過目不忘的棕竹和嗅覺靈敏的棕節事先打聽清楚了有關素齋樓的所有情況。
六個奴隸都發誓要對臨青溪忠心,而且誓死不離開她的身邊。於是,臨青溪就留下了他們,並且重新給他們起了名字,分別是善於射箭的棕櫚,馴馬厲害的棕縛,過目不忘的棕竹和嗅覺靈敏的棕節,會些拳腳功夫的海桐和海藍。
因為六個人額頭上都有奴隸印記,臨青溪就讓他們以布遮額,並且男的把胡子都刮掉,女的輕施薄粉,這樣一來,不但沒人能看出來他們曾經是奴隸,就是果倫王爺那些人再碰到他們,也認不出來他們究竟是誰。
雖然尤撻國的人和吳、楚兩國的人看起來有些不同,也隻是因為他們身高體健一些,其實從容貌上是分別不出來的,棕櫚他們都和臨青溪一樣換了吳國人的衣服,所以也沒人能看出他們是尤撻國人。
棕櫚和白楊他們在樓外守著馬車和馬車裏的東西,臨青溪和白樺、茉莉、薔薇走進了素齋樓。
吳國京城的客棧酒樓大多是三層,素齋樓也是如此,一樓擺放著桌椅板凳,二樓是雅間,三樓是客人住宿的地方,整座樓裏都飄散著淡淡的檀香味和清香的菜味,不知道的,還以為到了哪座寺廟裏的齋堂呢。
“客觀,您是要作詩還是要品茶?”別的酒樓夥計一見客人進門都是先問“是吃飯,還是住店”,素齋樓的夥計卻和別人不一樣。
“不知,一首與佛、與茶有關的詩可算過關?能在你們這裏住店嗎?”白樺笑著問道。
“這位客官要是詩作得好,自然是可以的!”店小二既不諂媚也不輕視白樺,而是同樣有禮親和地對他說道。
“隻是,這詩是家父所作,不知可不可以?”白樺又問道。
“這位客官,可以是可以,不過您要品一品咱們樓裏今日的茶,說出茶的產地,否則素齋樓也無法招待各位。”這時,素齋樓的掌櫃走出來說道。
“那讓我試一試吧!”白樺笑著說道。
“這位客官請把詩作念出來吧,小的給您寫下來。”素齋樓的夥計走到文房四寶那裏對白樺說道。
沒想到素齋樓的夥計還會寫字,臨青溪對這裏更是刮目相看了。
“觥船一棹百分空,十歲青春不負公。今日鬢絲禪榻畔,茶煙輕颺落花風。”念完之後,白樺又端起桌上專門用來讓客人品的新茶,先是看,然後是聞,接著就是品,最後說道,“這應該是吳國南方的雲來茶。”
“不錯,不錯!”素齋樓的掌櫃連說兩個“不錯”,然後就笑著讓店小二領著他們去三樓,這意思再明顯不過,白樺過關了。
白樺他們一共要了三個房間,其中一個房間的窗戶正對著萬香閣,而且可以一覽吳國的大半京城。
臨青溪讓棕櫚和海桐他們六個先去休息,然後在自己和茉莉、薔薇要住的房間裏,她有些奇怪地看著正在喝茶的白樺問道:“白樺,你怎麼知道那是雲來茶?”
臨青溪雖然也會品茶,可她品的都是普洱、龍井、碧螺春,這些茶在吳楚兩國都是沒有的。剛才,她還擔心白樺過不了關,沒想到他還有兩下子。
“以前喝過!”白樺笑了一下說道,他能喝出來的茶不多,但吳國南方特有的雲來茶卻是他父親曾經最喜歡喝的。
“幸好你喝過,否則咱們就要露宿街頭了!”終於來到了吳國京城,還住進了萬香閣的對麵,臨青溪緊張了一路的心終於定了下來。
因為吳國太後大壽,所以街道上比以往更熱鬧,但臨青溪幾人卻沒有心情閑逛,他們都躺在素齋樓的客房裏呼呼大睡,養足了精神才能做事。
臨青溪一直睡到第二天吃早飯,起來洗個澡,全身都舒服極了。然後,她就繼續穿上侍童的衣服,容光煥發地去了素齋樓對麵的萬香閣。
吳國皇室非常重視佛教,當今吳國皇帝更是尤為信佛,還給自己起了一個佛家的名號,叫龍門居士。
他的同母胞弟寧王爺也是一位尊佛之人,而且嗜香如命,常常為了尋找好香,不惜花費萬金,還為此做過不少的荒唐事,所以吳國又有人稱他為“荒唐王爺”。
素齋樓對麵的萬香閣就是這位寧王爺蓋起來的,裏麵集齊了來自天下各地的香草、香木、香花,但凡香味濃鬱獨特的都被他尋了過來,並且製成了香包、香爐、香燭、佛香、佛珠之物。
據說,如今吳國皇家寺廟裏的很多僧人佩戴的佛珠都是這位寧王爺送去開過光的,也因為這樣,萬香閣裏的東西雖然貴的嚇人,但依然有很多京城豪門大戶人家花銀子來買。
隻要與佛沾了邊兒,再不值錢的東西也可以價值千金,臨青溪倒覺得眾人眼中的荒唐王爺是個會做生意的精明人,就這一家萬香閣都能幫他賺不少銀子,也怪不得他要花十萬兩黃金來找這世上最好的草木香料。
萬香閣的夥計已經注意白樺和臨青溪這對主仆很久了,見他們隻是東看看,西瞅瞅,眼中既沒有驚歎,也沒有不屑一顧,相反似是很平常地看了一圈萬香閣裏的東西,然後轉身就要走。
“客官,請等一等!”萬香閣的夥計突然出聲喊住了白樺和臨青溪。
“有事嗎?”白樺轉身不解地問道。
“這位公子是不是沒找到心儀的香?”到底是不識貨,還是有點兒本事,萬香閣的夥計決定試一試他們。
“不是,我對香不了解,隻是我家娘子喜歡香包,可是這裏的香包沒有她喜歡的顏色,我再去別家看看。”白樺不好意思地說道。
“無事,無事,我家香包的顏色的確是少了一些!”賣香包並不是萬香閣的主業,所以這裏的香包顏色和式樣的確少,而且夥計更覺得白樺是個不識貨的外行人。
走出萬香閣,回到了素齋樓,白樺關上房門,問在窗邊坐下的臨青溪道:“姑娘,這萬香閣的香如何?”
“草木香料的確是不錯,而且香爐等物也都是精雕細琢,香木磨製而成的佛珠看起來手工也不錯,隻是香味恐怕不會持續很久。”臨青溪如實說道。
“那萬香閣裏最好的香木和沉香相比呢?”白樺又問道。
“雲泥之別!”在萬香閣逛了一圈,臨青溪對自己手裏的沉香就更有信心了。
“姑娘,我一直都有一個問題想要問您?”茉莉和薔薇一直呆在房間裏沒有說話,這時候聽臨青溪說,他們手裏現在擁有的香比萬香閣裏的香要好太多,可見這次奪魁有望。
“什麼問題?”臨青溪反問道。
“要是這次咱們奪了魁首,那十萬兩黃金怎麼帶回去?”茉莉掌管著臨青溪所有的錢財,這次要是鬥香奪金成功,那麼多的金子,從吳國帶回楚國,可是不好帶。
“誰說咱們要帶回去,你不嫌沉呀!”十萬兩黃金可是好幾噸呢,就是用現代的大卡車也不好拉,再說她也沒那麼招搖,要不然她還沒見到黃金,估計小命就沒有了。
“那咱們……”茉莉腦子一時沒轉過來。
“我可不喜歡沉甸甸的金子,我還是比較喜歡隨處都能提現的銀票,而且小額的最好,嗬嗬!”臨青溪笑吟吟地說道。
“茉莉真是笨,光想著黃金了,把銀票給忘了,嗬嗬!”茉莉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說道。
沒錯,幹嘛非要帶著十萬兩黃金回楚國,直接帶著在楚國錢莊就能取的銀票不就可以了,等等,萬一那個寧王爺不願意給他們換銀票呢?茉莉的煩惱又來了。
兩天過得很快,萬香閣前麵也臨時搭起了一個四方台,正式鬥香擂台賽的這天,臨青溪一行人就在素齋樓的三層窗戶那裏看著,下麵的情況一覽無餘,而且視野很開闊。
天下愛香、賣香之人不少,但真願意跋山涉水為了十萬兩黃金而來的人其實並不多,很多人依然把這場鬥香當成了一場寧王爺的荒唐事,畢竟最好的香早就被寧王爺收進了萬香閣裏。
當然,像臨青溪這樣專門衝著十萬兩黃金而來的人還是有的,天下奇香並不都在寧王爺手裏,再者這場鬥香三四個月前就已經把消息散出去了,現在來看熱鬧的倒是不少。
臨青溪發現,果倫王爺和那位寒霄公子都在其中,而且寧王爺今日請來的品香者中也有她熟悉的一個人,那就是在京城小竹院有過一麵之緣的空塵大師。
除了空塵大師,寧王爺還請來了龍皇寺的一秋大師和龍恩寺的無悔大師,原本在吳國京城就引人注目的鬥香大賽,更因這三位聞名天下的高僧而莫名多了莊重和矚目。
“這吳國的寧王爺為什麼請三位佛門大師來參加紅塵中的事情呢?”薔薇和茉莉一左一右站在臨青溪的兩邊,看著三個身披袈裟的和尚出現在鬥香大賽的台子上,她們怎麼看怎麼別扭。
“不知道這位寧王爺究竟想幹什麼!薔薇,你去把白楊叫過來!”臨青溪也和茉莉、薔薇的想法一樣,她也覺得空塵大師他們出現得有些奇怪。
過了一會兒,白楊和薔薇就走了進來。
“姑娘,有什麼事情嗎?”白楊和白樺正在準備待會兒鬥香的事情,此次臨青溪不宜出現,隻能靠他們兩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