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什麼不能永遠停在最美好的時刻?
時間總是瞞著我偷偷往前走,哪怕我一次一次的麻痹自己,它仍舊固執的向前走著,與現在我漸行漸遠,去慢慢接近未來的我。
那我又是誰,我到底是誰?現在的我是誰?
想不通的,什麼都想不通的,我什麼都做不到。
……
施安橙總是在自言自語,每當問她到底在看什麼的時候她隻定定的看著前方,沒有光彩的眼眸讓人感到無比壓抑。
她說,她看到她了。
每當心理醫生想要問她“她”是誰時,施安橙便閉口不言,頭深深的低下,過會又突然啪嗒啪嗒的掉眼淚。
到底該怎麼說才好呢?施安橙不知道,她愚不可及。
“她現在臆想的症狀很嚴重,我不知道你們在家裏是怎麼和她交流的,隻是……”心理醫生正在和施媽媽交代著些注意事項,盡管她的母親過後又會忘得一幹二淨,一次次將她生活的苦楚傾訴給施安橙,施安橙理解,但愈來愈沉默的性格讓她難以開口,言語滯澀在喉頭,她張了張嘴,什麼都說了又什麼都沒說。
一路上兩人都很沉默,施安橙卻能感受到母親灼熱的視線緊緊盯著自己,她有些恐懼,卻又為何恐懼?仿佛是想到了自己還未鼓起勇氣要求母親帶自己去看心理醫生的時候,母親每次用這種視線看著自己時,總是滔天的恨意。她有些蒼白的在自己心中辯駁,她愛她,母親愛她。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對你還不夠好嗎?”母親對自己說話時似乎總帶著些許難以覺察的不耐與怒氣,施安橙羽睫輕顫,她死死的咬住下唇,難以言語,“我累了,安安,媽媽很辛苦,這麼多年我跟你說了這麼多你還不明白嗎?媽媽隻有你了,你為什麼寧願把自己變成精神病都不願意聽媽媽的話?”
如果施安橙給出回答隻有可能是我不知道,她隻能隱忍不發,但隱忍的太過煎熬了,或許是委屈也或者是愧疚讓她身體發顫,呼吸聲在她的耳畔回響,那樣的沉重而詭譎——她其實什麼都明白,隻是太難開口了,她明白媽媽真的愛自己,明白媽媽的難處,但自己太愚鈍了。
施安橙總是在逃避著,躲藏在自己的精神世界,她像隻小貓一樣,一旦有人靠近她的領地她就會發出嘶吼,這何嚐不是一種反抗?母親的言語卻總是提醒著她,你是個活生生的人,你甚至是個罪孽深重的人,你這樣隻是在逃避自己的罪責。
“但是,母親,我想要回家。
回家?這裏不是你的家嗎?你想要離開我嗎?但我隻有你了,別離開我好嗎?”
好想說出來。
在想象裏出現過無數次的對話一直在折磨著我,我總在想,我是誰,我到底是誰。如果我不是施安橙,那我還能是誰。
祂說,你就是你。
我問她,為什麼。
祂說,因為我愛你。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無條件的愛著你,”那在夢中迷蒙不清的身影似乎有了容貌,有了具體的聲音,“你亦是我,我亦是你。”
祂握住我的手,放在她的胸口,像神在向自己的信徒賜下祝福般,迷蒙,卻又明亮著。
“你是月亮,還是太陽呢。”
夢裏的話似乎總是不著邊際,甚至是無邏輯的,而祂溫柔的笑了笑,那輕柔的聲音仿佛在吟唱著歌謠。
“我是溫暖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