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1 / 2)

3

克洛伊在帕諾斯住下的前幾個月裏與他並沒有什麼交集.每次這位大大咧咧的中年人趕著綿羊出門之後,克洛伊就去自家田莊中幹農活了。

她喜歡看葡萄在陽光下被照的晶瑩剔透,她喜歡看嫩苗在一夜之間撥開泥土的那抹綠,她喜歡看黃昏後逐漸顯現的星空。她幾乎愛上這片土地,她渴求與地母蓋亞融為一體,她恨不得立即化為一攤水,變成黃土上的叢叢鮮綠, 然後逐漸升天,追尋星辰。

半年後的某個夏夜,他來找她搭訕了。那時克洛伊跪在她鍾愛的土地旁,望著星星念叨她對希臘的祝福。

帕諾斯說:“小姐,您知道的,神明並不永遠會回應您的祈求。”克洛伊冒著心火: 她討厭這個男人,她討厭他對神明的不敬,她討厭他叫她小姐,雖然她曾想當一位小姐,可這話在他口中像是種諷刺似的!

“您好,先生,我想神明會傾聽人民的苦痛的,所謂信則有,不信則無。”

“小姐,可在世界各地一那 些信耶穌基督和濕婆的白種人,信什麼佛什麼帝的黃種人與信伊斯蘭教的黑種人,他們的祈求也從未被神明們所聽見過,我想您也是時候結束無聊的自我感動遊戲了。何不揭開宗教的麵紗,讓我們真正地去看看那帷幕後浪漫的星空?”

克洛伊其實並沒有聽懂他的話,她出生在希臘的這個小小村落,並沒有接觸過外麵的世界,而她對宗教的了解也僅限於人們常參拜的那幾位神明。但她總感覺帕諾斯所說的話,好像有幾分是對的。可她的常識讓她尖叫:“不!我不允許你玷汙神明!你這...卑鄙的小人!

於是,她跑開了。這是她與她第一次不愉快 的回憶。克洛伊不明白,難道她所擁有的生活不都是神明賜予的麼?她的生命,她的一切,不都是神明所給的麼?如果沒有了神明,何談世界呢?從此克洛伊對這位客人更不客氣了,即使對上眼也隻是翻個白眼表達自己的不屑。

是啊,她由衷地愛神明一也愛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民,這又有什麼錯呢?而這愚蠢的外來者又怎麼會懂!她實在討厭這些異鄉人,尤其是他。他們從中亞帶來了黑死病,害人民每分每秒都在忍受折磨,害祭壇旁慢慢奚落了歡歌,害得壯年男人們死去,而她,一個渴盼自由的花季少女,不僅等不來她的伊阿宋,反倒是在田間受累,而白嫩的手早已布滿老繭!

4

持續了兩周的冷戰很快就被母親打破,母親在她耳邊悄悄說:克洛伊,我們家也是時候需要一個男人了。你的父親已經走了太久太久,而隻有他才能幫助我們脫窘了。你看,最近的羊毛生長的多棒呀。你看,最近收莊稼是不是沒那麼累了?你看這小夥子多棒,還幫家裏添了幾根愛奧尼克式柱呢!克洛伊不說話,可她感到絕望。像案板上的魚好不容易避開了菜刀的次次襲擊,卻一不留神直接被鏟進了油鍋裏。

疼,她感覺全身上下都被撕裂般的疼。她知道她在村落裏那些好朋友,像密涅瓦,像阿拉索.都嫁給了還算富裕的異邦人,可是她呢?她將要失去她選擇的自由,出賣她的身體!隻為了一個廉價勞動力?明明那些活兒,她也能幹,明明是她更愛母親,是她更愛希臘的每一寸土地!一想到母親話中的意思是讓她放棄自己的貞潔,她就止不住的惡心,渾身上下都在幹嘔著,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