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就用這樣一道符錄,將這隻吊死鬼驚退,這也難怪他會看不起這小鬼了。
他抬頭又望了一眼濃霧深處,神色變得凝重起來,雙手從袖兜裏各自掏出一張符錄,捏在手裏,這才緩緩走了進去。
他本以為能看到南院內部的情景,但一踏入門口,眼前景物驟然一變,他竟然來到一處鳥語花香的地方。
入眼處是一處寬闊的花海,各色花草競相綻放,爭奇鬥豔,美不勝收。若非江明清楚的記得這是什麼地方,他恐怕會被這裏的景色迷住。
江明心裏的警惕更盛了,他本以為這裏隻是一個陰氣彙聚的凶地,但現在看來,情況遠遠超出預計,這裏並非是十餘個厲鬼那麼簡單。
江明一邊走一邊仔細地觀察,沿著花海間穿插的青石小徑不斷前行,不時看到有成群的蜂蝶在花海裏進進出出,忙碌不停的樣子。
青石小徑到了一處拐角出,江明的腳步突然頓住了,因為拐過彎道的不遠處,有一名五十來歲的老頭,正用花鋤清理雜草。
江明心裏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微微一怔後又緩緩走了過去。
似乎聽到他的腳步聲,那名老頭扭過頭來,見到江明,露出一絲驚喜的笑容,似乎對江明的到來很高興。
聯想到在院門時吊死鬼說出的話,江明心裏冷哼,這老鬼大概也在想著吸食自己的血肉吧?
江明雙手緊緊握著符錄,一有變動就會立即將符紙拋出,但他一直走近,離老頭僅有數尺遠的時候,預料中的攻擊並沒有出現。
那老頭反而將鋤頭往地上一拋,坐在一塊石頭上,笑著說道:“小哥真是稀客,老漢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到外人了。”
老頭的反應十分正常,若非江明心裏早有成見,甚至無法將他與鬼怪聯係起來,江明聞言一怔,隨即也笑了起來:“老丈請了,小子誤入這片花海,卻不知道這是何處地方。走了好半天,竟然沒有遇到人跡,若非遇到老丈,小子還以為這裏沒有活人呢。”
江明將“活人”二字咬得極重,雙眼緊緊盯著老頭,卻沒在他臉上看出任何意外的表情,他似乎對江明的試探沒有任何表示。
老頭聞言撓了撓頭,也露出疑惑之色,說道:“小哥不說,我倒是沒有想起來了。奇怪了,以前這南院人很多的,最近似乎越來越少了。”
江明心裏暗暗納罕,順著他的話問道:“最近?不知老丈說的最近是多久。”
老頭露出茫然之色,說道:“最近是多久?一個月,好像不止;三個月,好像也不止。難不成有一年了麼?哎呀,不行不行,年紀大了,記性不好,我不記得多久沒見過外人了。我隻是覺得應該很久很久了。”
這老頭莫非患了失憶症?江明心裏湧出荒謬之感,但此人除了記憶不太好之外,沒有表現出任何厲鬼的特征,若非江明早就確認,這裏沒有了活人,恐怕真會把他當成普通的花農看待。
“老丈說很久沒見過外人。那麼這裏除了老丈之外,還有沒有別的人?”江明心裏湧出不少猜測,嘴裏又不動聲色地問道。
“園子裏的其他人?”老頭聽完又是一愣,突然拍著腦袋說道,“對啊,我總覺得最近有些不對,卻怎麼也想不出哪裏不對。小哥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最近這園子裏越來越冷清了,我竟然沒有發現其他人。不見來往的丫環小廝,這是怎麼了?難道二老爺出門了,把所有人都帶了出去,隻留下老漢在這裏打理花圃?”
江明心裏升起一絲寒意,這明顯就是一個懵懂的老鬼,即使已經死了,也隻知道維持著生前的習慣,一直在這裏照看花圃。
為了證實心中的猜測,江明又問道:“這片花圃長得很好啊,似乎從來沒有凋謝的樣子?”
老頭聞言一笑,說道:“小哥說笑了,老漢伺弄花草幾十年,還沒見過不謝的花,這裏的花圃……”
越往下說,他的聲音就越發小了,到了最後,臉上露出驚恐之色,“不對,到底是怎麼回事,這裏的花似乎真的很久沒有凋謝了。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隨著他不斷地詢問,臉上有絲青氣閃過,青氣越來越濃重,他自己還沒有查覺不妥,但江明卻看了出來,他這是要化出鬼身的征兆。
江明見狀,歎了一聲,說道:“老丈不必驚慌,我知道其中的緣由。”
“你知道?”老頭停了下來,緊緊盯著江明,目光裏不自然地露出一絲陰森。
江明輕輕點頭,說道:“此事說來話長,要從十五年一樁舊事說起,這件事情當時在府裏鬧得沸沸揚揚,老丈說不定也是知道的。”
江明把唐二老爺之妻逼死丫環,南院鬧鬼的事情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