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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劉波在山東老家一直呆了十幾年。前幾年走路隻能慢慢地走,腦子和說話的反應很慢,近幾年好多了,就在附近找一些打更之類的輕活幹。如今年近五十的他,經常回憶起年輕時候的事情,經常想起自己丟在寡婦屯裏的妻子和女兒,一種難言的苦痛時時折磨著他。他怎麼也不能忘記,自己的老父老母去世之前,緊緊抓住自己的手,讓他一定要把何芳和女兒找回來,向他們認錯贖罪,一起好好地過日子。於是他計劃回一趟東北,到寡婦屯看一看,不知過了這二十來年,何芳她們母女還在不在那裏,並準備等兒子劉小強放寒假回家,帶他一起去。

正在這時,劉波接到了兒子劉小強從學校打來的電話“爸爸寒假我不回家了,有個同學的媽媽過生日,我得參加。”

“什麼重要的同學,連家都不回了?”劉波有點生氣。

“當然是我心中的女神,她叫劉小玉,她的媽媽是個特別好的人,剛在省醫院治好了腿……”

下麵的話劉波沒有聽清楚,隻覺得劉小玉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他放下電話,想了又想,終於想起來了,自己和何芳的女兒,不就叫劉小玉嗎?難道天下竟有這樣的巧事!

他第二天就買了火車票,直奔東北而去。

當他乘坐的火車橫跨通往寡婦屯的那條江麵時,他發現,不遠處大江上,新建了一座寬敞的公路橋,汽車、行人在上麵來來往往,橋的兩端,還聳立著兩尊高大的雕像。

火車緩緩停在了原來的無名小站,列車的廣播裏響起了播音員的聲音:“平安屯車站到了。”劉波向車門口的列車員打聽一下,然後拿著旅行包,走下了車。迎麵看到一座歐式的尖頂小車站,上麵寫著“平安屯”三個大字,站台上,鋪著平整的磚路,有一條直接通向屯裏,也通向那座橫跨江麵,把平安屯和市區連在一起的寬闊、嶄新的橋梁。

劉波大步向前走去,不一會兒,他來到了這座橋的橋頭,看到了剛才在火車上看到的兩尊高大的石頭塑像中的一個。他抬頭觀望,原來塑的是一位長發飄逸的母親,靜靜地坐著,懷裏抱著一個可愛的嬰兒。塑像的身後,是已經上了凍的江麵,那潔白晶瑩的冰麵,給人以一種寬厚,沉穩的感覺,和一種包容一切的感覺,這多麼像塑像中這位母親的胞襟,和這個母親對她懷裏孩子的愛,那樣無私、那樣純淨。

劉波久久地看著這熟悉的江麵,看著這高大的雕像,突然,他覺得這雕像很像一個人,很像當年的妻子何芳,她抱著女兒靜靜地坐在家裏小炕上,那溫柔的麵容、那渾圓的肩膀、那纖細的撫著孩子的雙手,甚至連歪在旁邊那條腿也像何芳。而那懷中的嬰兒,不正是自己的女兒小玉嗎!正是她剛出生嗷嗷待哺的模樣。

他三步並兩步向屯裏走去,很快發現,原來屯了唯一的那條土路已變成了平坦的柏油路。路邊有一個牌子,寫著“平安屯”三個字,屯裏蓋起了很多二層小樓,還有的房子正在興建,高大的吊車聳立在剛剛拆過的廢墟旁邊。

他經直到了地質子弟學校的門口,看見原來的鐵柵欄門變成一座很好的雕花欄杆門,裏麵平坦的操場邊緣,有一幢嶄新的教學樓。

要不是自己家的房子還保留著原來的模樣,劉波似乎要找不到家了。但是當他看到學生小飯桌,牌匾時,便駐足不前了。

一個似曾相識的男人走了過來,看到劉波立刻撲了上去,“劉波老弟,你可回來了!”

此時劉波才如夢初醒,這人正是和自己一起患難多年的張旺大哥。

張旺把他讓進了屋,當他看到自己家裏全然變了樣,滿屋都是學生的桌椅,而不見何芳母女時,便急切地向張旺打聽了何芳母女的消息。原來兒子劉小強的同學正式女兒劉小玉,那劉小玉的母親正是自己的妻子何芳。

張旺從自己家裏拿來一包東西,交給了劉波,並把何芳臨走時交代的話語說給劉波聽。劉波打開紙包,看著戶口簿、營業執照和何芳寫的同意離婚的字樣,視線慢慢地模糊了,他仿佛看到了何芳,仿佛觸到了她那顆善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