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跟隨前方的侍女紙人沿路登山,後方的濃霧在他們經過之後又迅速合攏。靜謐的環境中,隻聽得見三人的腳步和前方紙人邁步發出的紙張摩擦之聲。
不多時便到了池連山頂,山頂處濃霧漸漸散去,出現在三人眼前的,是一棵樹幹需數人合圍的紅豆樹,枝葉遮天蔽月,投下一片巨大的樹影。在樹影下,麵對槐樹站滿了密密麻麻的紙人。兩個提著白色燈籠相對而立的紙人中間,背對幾人盤坐著一襲玄衣,燈籠中散發著幽幽青光。
那玄衣身影略抬手臂,紙人侍女便翩然前飛,歸入了紙人隊列中。
“本座枯守此地不知幾何年歲,不想有客到來,照顧不周,還望擔待。”清冷的嗓音傳來,玄衣緩緩起身,披散的齊腰長發無風自動,青赤兩色磅礴元力自那身影處爆發而出,頓時山搖地動,整片天地仿佛都在顫抖。
三人隻覺好似千鈞重量壓在身上,於懾鬆開牽著的韁繩,手指已然扣住劍格,體內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響起,身後的林越黃鈺涵亦是苦苦支撐,但那匹老馬卻似乎隻是受到些驚嚇,揚蹄嘶鳴一聲,不知奔向何處去了。
玄衣回過頭來,赫然是一鳳眸狹長的豔麗女子。女子收斂了外溢元力,三人這才感覺自如些許。
林越與黃鈺涵對視一眼,二人眼中盡是不可置信之色。原來引起顯元盤異象的不是什麼天材地寶,而是麵前這個玄衣女子,這簡直聞所未聞!剛剛無意中顯露的氣機,哪怕是身為天器閣長老的自家師父也絕無此般強橫。
於懾感受著鼻中仍殘留的腥甜氣味,心如止水,隻是默默握住雲安劍。
女子頗有玩味地看著於懾,“連本座一絲外泄元力都難以抗衡,怎麼?還不自量力地要對本座出劍?”
於懾反問道,“前輩究竟是誰?為何此地魔息如此濃烈?”
隻是這魔息來源似乎並非是眼前女子,元力與魔息如同水火不可相融,同在一身,隻會彼此抵消,如於懾之前為文成祛除一般。於懾拿不準眼前女子身份與意圖,這才沒有出劍。
林越與黃鈺涵嗅到魔息,再也沒有半分雜念,同樣祭出元器。
三人舉動被女子盡收眼底,卻也並未在意,反而悠閑踱步過來,悠悠道,“你等道行微弱,於本座而言,與這山間飛鳥走獸無異,隨手可滅。你們連本座隨手而製的紙奴都難以應對,即使本座是魔,你等又能如何?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林越沉聲道,“吾輩修士畢生修行,隻為除魔衛道。縱然麵對無法抗衡之魔,也隻有殉道之說,絕無苟活之理。”
黃鈺涵也嬌喝,“修道便是為了替凡人誅魔,護衛一方,妄圖使我等屈服,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於懾身形微微下沉,“畢生修劍,所求便是敢於向更強者拔劍。”
女子長發飛舞,肆意大笑起來,“不管再過多少年,你們這些所謂正道修士還是令人發笑——”話音未落,身形便已消失在原地,林越隻覺得一股大力從肩頭傳來,驟然被壓向地麵。
“砰!”林越重重墜地,瞬閃至此的女子一腳踏在林越脊梁,林越口吐鮮血,生死不知。繼而一手隨意一掃,將剛擰步回身尚未來得及動作的於懾拍飛了出去。
“師兄!”黃鈺涵手中法杖光華一閃,便是一道道淬元彈朝女子擊去,而女子隻是朝她探出手臂,手掌穿過元彈爆炸所產生的炫目光焰,如鐵鉗般扼住了她的咽喉,將其拎離地麵。
於懾在半空調整身形,借力一個後翻站定,雙腳剛觸及地麵,立馬順勢前衝了出去。
劍鳴乍起,於懾拔劍出鞘,丟掉手中劍鞘,雙手緊握劍柄,用盡全身力氣擊出一記驚蟄,那女子隻是輕抬玉手,伸出食指與中指,擋在了劍斬路徑之上,而後雙指合攏,剛好夾住來勢凶猛的雲安劍。於懾感覺好像斬在了金鐵之上,再難寸進,於是沒有絲毫遲疑鬆開劍柄,頂膝向前。女子卻仿佛看穿了他的意圖,抬起踩在林越身上的右腿,搶在前麵一記勢大力沉的鞭腿掃向於懾。
於懾被這一腿抽得倒飛而出,沿途上掃飛了許多紙人,最後重重撞擊在紅豆樹幹上,隨即無力滑落,噴出一口鮮血,再難爬起。
女子掐著仍在不斷掙紮拍打的黃鈺涵,隨手將夾在指縫間的雲安劍甩向一旁,看看倒在地上的林越和於懾,不屑一笑,“現在呢?看清我與你們的差距了嗎?我連淬元都沒施展半分,你們就真的要死了,是否還能真的如方才一般視死如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