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輝曆史還沒追思完,衛絮就已經盛裝出門了,臨出門時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掀開的門簾還重重地打向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江明月畢竟沒有肉身,沒感覺到疼,可還是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躲閃了一下。
衛絮眸光輕掃到這一幕後,微微站定,竟從喉嚨裏嗬出一聲短促的輕蔑。
還以為多大能耐呢!門簾都怕啊……
貼身小廝驚羽弓著身子攙扶著少爺,渾身卻悄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怎麼自家公子今天怪怪的,倒比那葳蕤院的四公子還邪氣,到底是誰不對勁?
衛絮沒能知道自己給貼身小廝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陰影,閑庭信步地朝葳蕤院進發。
這家夥,分明是報複自己!
江明月在社會上做了多年牛馬,自然是能伸能曲地跟在了衛絮一行人的後麵,她倒要看看這裏有什麼古怪!
聽說他們要請大師,不禁狂喜,這大師是不是能幫自己回去呢?
白雪紛飛,小廝們雖打著傘卻不免在身上沾上了一層雪花,連腳上的鞋子也都濕了個透。
而長身玉立在小廝傘下的衛絮卻纖塵不染。
他氣質自帶一股子極為正經嚴肅的清雅,讓人不敢褻瀆。
偏眼尾處的弧度略微翹起,不自覺地流露出些許勾人來,隻被他看一眼就讓人心裏癢癢。
此刻他整張臉都堆在雪白大氅中,隻餘一雙勾人的眸子睥睨風雪,連微微被風吹得揚起的鴉青發絲都仿佛丹青水墨。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江明月也禁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由衷的讚歎真是絕無僅有的美貌。
衛絮冷笑了一瞬,眼底布滿了淩厲。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行行走走了一刻鍾終於來到了葳蕤院,還沒邁進院子,便聽見房間裏傳來隱隱的嗚咽聲。
衛絮停下腳步神色間十分不耐煩,猶豫了片刻還是解開了一路裹得嚴實的大氅扔給下人,貼身小廝驚羽連忙叮囑道:
“別讓人看著,藏好了趕緊走。”
衛絮仰頭望了望陰沉沉的天空,任憑雪花落入眼中,直到眼圈泛紅才緩緩張開雙臂讓雪花打濕了緞麵的衣裳。
江明月抱著膀實在沒蚌住笑了:“幹什麼?演肖申克的救贖啊哈哈哈哈!”
衛絮連餘光都不屑給江明月一個,他向來不跟死人計較。
江明月討了個沒趣也不生氣,笑嘻嘻地的跟了上去。
據她了解,古代人不喜歡臥室太大,認為不聚攏人氣,不利於養生。
拿故宮舉例,就是皇後居住的坤寧宮,臥室也隻有小小的一間,基本放一張床和桌子就沒什麼位置了。
可剛跨進裏麵臥室,這種狹窄程度還是令江明月震驚。
小小七八平米的位置或坐或站擠滿了人,足足有十人左右,隻是不知道是什麼身份,個個都打扮精致華美。
穿過人群,床最裏頭的位置一個身形還未長開的少年正瑟瑟發抖的躲在被子裏,隻露出半張瞪大了眼珠、惶恐不安的臉,明顯受驚過度。
而江明月此刻卻敏銳地發現了一個怪象,那就是:在這種場合一個女性都沒有出現。
從古至今,誰家孩子病了母親都是最難過的。
可此刻,滿屋子老老少少唯獨沒有女人!
坐在床邊默默垂淚、眼圈發紅的竟然是一位三四十歲模樣的中年男子!
這令江明月充滿了疑惑,畢竟還是老熟人略微靠譜些,她扭頭望向衛絮。
衛絮當然沒有理會她,直接掀起袍子斂目跪下請安。
“外祖父、姨父萬福,四表弟怎麼樣了,恕絮兒來遲了。”
衛絮十分端莊地跪在下首,他腰背挺拔如青竹,雙手攏住輕輕點在地毯上,優雅異常。
他的睫毛上還沾著融化的雪花,一襲碧穹夾袍已經被雪花落下濡濕成了一小片、一小片的深藍色,不禁令人憐愛。
唯獨坐在兩邊繡凳的公子們眼中卻透出濃濃的厭惡,紛紛在心中大罵這個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