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燉盅裏的醃篤鮮,年輕男子早眼饞好一會兒了,礙於齊先生在場的緣故,不好主動提,隻能暗中偷吞口水。
眼見燉盅蓋被薑皎掀開,他一雙眼頓時放起光,迫不及待地伸長了脖子,向裏看了過去。
和預想當中濃鬱噴香的氣息不同,經過烹製的火腿,所散發出的味道,竟帶有幾分勃勃春意。
湯汁淺白清澈,嫩筍被切成了滾刀塊,一旁躺著粉紅的四方火腿肉,最角落裏還有純瘦的豬排骨,其上點綴了少許的嫩綠小蔥花。
這道湯裏分明葷食不少,然打眼一瞧,卻莫名給人一種柳樹發芽時的,歲月靜好之感。
“真好聞啊。”
年輕男子長長吸了口氣,妄圖將所有香味,全部納進身體。用力吞下泛濫成災的口水,他咂著嘴,問:
“沒有火腿的味道了,反而清清淡淡的。你是如何做到的?先熬高湯嗎?”
“誰家裏的高湯,能用這點時間吊出來?”
齊先生依舊冷著臉,但不停瞥向燉盅的餘光,以及連連滾動了好些下的喉頭,讓他本就沒剩幾分的氣場,幾乎要強撐不住。
薑皎也沒拖延,盛出一碗醃篤鮮,送到了他的麵前。
“哼。”
故作不在意的從鼻腔噴出一口氣,但齊先生拿起調羹的速度,倒是一點不慢。
先挑了一塊筍,再選出火腿肉和排骨,他上上下下看了好一會兒,硬生生挑不出半點的毛病。
這碗
醃篤鮮和苦瓜煎蛋有幾分相似,皆乍一看平平無奇,但落到內行人眼裏,全是深藏的門道。
從湯汁熬煮的程度,到每種食材火候掌握的不同。
齊先生皺起眉頭,調羹送到嘴邊,慢慢品下第一口湯汁。
當味蕾感受到極致的鮮美,他難以自控地喟歎了一聲。
嫩筍獨有的清脆口感,配合著火腿的鹹鮮,以及排骨的葷香,竟全部融化在了一口湯裏。
齊先生沉默半晌,縱使再怎麼不願,他在這一刻也不得不承認,薑皎在短短一個多時辰間,所展露出的廚藝,已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
甚至連帶著他認識的,一些所謂的禦廚神廚,亦比不得她。
年輕男子偷跑去廚房一遭,尋到個冷硬的隔夜饅頭,之後在齊先生恨鐵不成鋼的目光注視下,把饅頭撕成了兩半,用來將苦瓜煎蛋的空盤子,蹭的幹幹淨淨。
吃了個三分飽,他摸了摸肚子,留意到齊先生舉著調羹,久久不曾言語,於是帶有暗示地問:
“先生,湯什麼味道?好喝嗎?”
齊先生沒理會他,低頭吃了一塊火腿。
倒是薑皎,瞥了眼幹幹淨淨,看不出原本裝了什麼菜的盤子,盛出一碗醃篤鮮,放到了年輕男子麵前。
“多謝小老板!”
年輕男子兩眼放光,急急道了一聲謝後,便迫不及待的,夾了一筷子火腿進口。
鮮嫩脆口的筍,醇香的火腿若,酥爛到一抿既脫
骨的豬排骨,彼此之間相輔相成,本味皆被提升到了難以想象的最高點。
一連吃了一大碗,他卻仍覺得不過癮,想要再去盛時,恰好瞄見了齊先生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