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她要做醃篤鮮?”
齊先生捧著茶杯,身體陷在太師椅中,半邊腦袋置在暖融融的陽光之下,他眯起眼睛,顯得頗為愜意。
年輕男子站在他不遠處,將方才廚房裏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講了一遍後,道:
“是的,而且快要做好了。”
“她是看見廚房那籃子嫩筍了吧?眼睛倒是尖的很。”
正好八分燙的茶水入口,恰到好處的炙意滾過舌頭,齊先生喟歎一聲,吹開飄在上層的茶葉,老神在在地道:
“不過醃篤鮮,可不是什麼尋常菜色。能不能做成是一回事,做出來的成品送進嘴裏,是否咽的下去,又是另一回事。”
“小老板怎能做不成?”年輕男子憶起火腿被切開的一瞬,爆發出的噴香氣,喉頭不由滾了滾,下意識為薑皎辯駁道:“您是沒看到小老板開腿時的樣子,隨手揮了幾刀,便將三叉骨卸掉。片好的火腿肉,比紙還要薄上幾分,我對著窗戶看了一眼,光都能透過去!”
“刀工這玩意兒,有什麼難的?”
齊先生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茶杯“啪”一聲落回桌麵,他伸長脖子去瞪年輕男子,反駁道:
“在禦膳房裏,就連負責挑水添柴的太監,都有一手好刀工。尋常人再怎麼沒天賦,隻要有雙手在,用個三年五載的功夫,也能練的出來!”
懶得同他計較,年輕男子低下頭,小聲嘀咕:
“
您既然看不上小老板,還廢這功夫做什麼?嘴裏說著不在意,還非坐在窗戶邊向外看。”
“你嘀嘀咕咕在說什麼呢?”
耳畔響起齊先生的喝問,年輕男子連忙後退一步,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他又不願留在這觸黴頭,緊著向外跑。
“我去廚房看一眼,幫忙端一端菜啊。”
他前腳離去。
齊先生立刻靠向了窗沿。
順著一道半遮半掩的縫隙,他努力眯起雙目,想要趁著年輕男子進廚房的功夫,偷偷探得幾眼裏麵的狀況。
奈何年輕男子動作利索的很,廚房門在齊先生視線裏晃蕩半下,不待他看清楚,便重新關閉。
“胳膊肘向外拐的兔崽子!”
齊先生罵了一聲,鼻翼抽動兩下,奈何除了飄散在廳堂間的茶香氣外,竟尋不見半點其他氣息的端倪。
“怎麼聞不見味道呢?難不成是還沒有開鍋?不應該啊...都已一個多時辰了。”
他整個人擠在窗戶前,就差伸出脖子,向外去仔細窺伺了。
當廚房門再次開啟,齊先生被嚇了一跳,整個人下意識後退,卻不成想腳後跟撞上了太師椅,他“哎呦”一聲,竟整個人摔了個屁股墩。
砰!
悶響傳來。
薑皎踏進廳堂的同時,恰好聽見了動靜,她循聲望去,見齊先生齜牙咧嘴地坐在地上,太師椅歪在身側,他一身的茶葉不說,嘴裏麵還不知在咒罵著什麼。
見了她出
現,齊先生先是一愣,緊接著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地變了一番,最後成了比鍋底更沉的烏黑。
“先生,您這是哪一出啊?”
年輕男子雙手小心捧著托盤,走近了才注意到齊先生。的以為他又在瞎折騰什麼,擔心扶了之後,再遭好一通的罵,於是放了托盤之後,才敢靠近他些。
狠狠瞪了年輕男子一眼,齊先生冷著臉站起身,拍掉身上的茶葉,他大步走到桌前,低頭看了眼托盤上的燉盅,寒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