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他突然開始變得十分挑剔起來,一個星期內連續換了五個護工。
最終選擇了第六個。
那個男護工最年輕,性格也最不定。
張迎康讓他帶他出去散心,讓他幫他調整好姿勢,而後隨便找了借口便輕易地支開了他。
順利得簡直像是意。
當張迎康拚盡全力地用那根一直不受控製的手指頭按下輪椅開關的時候,心突然就平靜了來。
快速接近的湖麵對他宛如夢中的堂。
差點就可以解脫,真的就隻是差一點。
為什麼不能讓他把夢做下去呢?為什麼命運這麼喜歡戲弄他呢?
他不算善良,但是他也從未作惡。
這到底是為什麼?
當張迎康在第三醒來的時候,看著床邊猩紅著眼的張迎華,開口道:“這是意外。”
張迎華不信,卻沉著臉沒多什麼,隻是換了兩個新的護工,而後像看管犯人一樣盯著他,並且之後隻能由她親自帶他離開病房。
所以,最後一次的自殺,他等待了整整一年。
他們都不知道他的手臂已經可以動了,所以對他很放心。
動脈被狠狠割開,血液流淌出來,卻沒人發現。
他之前突然發了很大的脾氣,兩位男護工都噤若寒蟬,不敢靠近。
身體開始感覺到了深深的寒冷,甚至肢體在開始不自覺地抽搐,很輕微。
當張迎康垂下視線看到雪白的被子上印出了一絲血跡後,便開始想辦法支開兩人。
他的臉色很差,再加上他這一年來經常會提出各種各樣的要求,他們沒懷疑。
也是,誰會懷疑一個什麼都動不了的癱子呢?
夢中,沒有那個偷偷打開門的記者。
張迎康知道自己正在做夢,很清楚的知道,身體雖然很沉重卻又覺得很溫暖。
不是躺在病床上那具越來越冰冷、越來越僵硬的身體。
那張臉上有著解脫與死白。
房間開著一盞燈光暗淡的夜燈,照著床上交疊在一起的身體。
張迎康猛地睜開眼,醒了過來,身體停頓片刻,然後慢慢地低下頭。
應顏正卷著被子趴在他的胸口睡得沉,嘴唇紅潤潤的,呼吸均勻又深長。
他隻是在做夢。
張迎康將手伸進被子裏摸了摸應顏,又捏了捏,而後看著應顏胖了一圈的臉突然輕笑一聲,低聲自語道:“胖了。”
也沉了。
應顏一無所覺,依舊睡得香甜。
等應顏迷迷糊糊地睜眼的時候,已經被張迎康翻到了他身下,睡衣也被掀了起來。
似乎察覺到應顏醒來了,張迎康抬起頭,聲音低啞道:“乖,繼續睡。”
應顏懵乎乎地看了張迎康一會,便聽話地閉眼,真繼續睡了起來。
簡直乖得讓人不忍再欺負。
張迎康低頭親了親應顏的臉頰,表揚她,而後身體慢慢下沉,嘴唇靠近她的耳邊一邊親吻著一邊低喃道:“顏顏,給我生一個女兒好不好?要長得像你,一定會很可愛。”
應顏聽到這話終於睜開了眼,搖了搖頭,聲音還帶著濃濃的困意:“不好,要像你。”
“我喜歡她像你”
張迎康頓時彎了嘴角,低低的笑聲在嗓子裏震動:“好。”
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