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上他的妻子,他唯一的愛人。
遇到她以前,他覺得,他的人生似乎極其不幸,充滿了諷刺,後來才發現,他其實很幸運很幸運。
真的,如果命運會讓他選擇,他依舊甘願半生不幸,一身疾病痛苦,去迎接她的到來。
等待她,用愛治愈他。
婚禮過後,應顏與張迎康的生活其實跟之前並沒有什麼不同。
他們都是喜歡安靜的人,大多數時候都是兩人安靜地呆在一起。
張迎康看文件,應顏看著厚厚的醫書,時不時地兩人還能交流兩句,雖然各自都聽不太懂對方所的內容,卻依舊興致不減。
一傍晚,吃完飯後張迎康跟應顏去散步,應顏一邊推著輪椅一邊時不時地摸摸張迎康的臉跟手,一刻也不老實。
到了江山別墅的景觀湖邊後,張迎康從輪椅上起來,而後牽著應顏的手,開始繞著湖邊慢慢地走著。
湖邊四麵環繞著廊柱,根根精雕細琢,一排橘黃色的燈光倒映在湖麵上,隨波搖晃。
很美很恬靜。
晚風有一些冷,兩人相握的掌心卻散發著一陣陣的滾燙的熱意。
突然,“哢嚓”一聲,有一道散光燈跟著亮起。
應顏低著頭饒有興致地慢慢地觀察著地上的不規則石塊,所以沒有看到那邊的情況。
而張迎康卻沒有錯過。
果然,那邊的人看到張迎康發現了他,立刻迅速轉身逃跑了。
一看就是在偷拍。
順著那個人跑走的方向,張迎康看到對麵有一棟別墅裏燈光晃動,還有隱隱約約的音樂聲傳來,猜測可能那邊在辦Pary,所以混進來了記者。
雖然他跑了,不過隻要張迎康現在動手打一個電話,十分鍾內絕對就可以把他抓出來。
不過,不知為何,張迎康最後卻什麼都沒做。
應顏抬頭便發現張迎康一直盯著某一處,順著他視線看過去卻什麼也沒看到,便疑惑問道:“嗯?怎麼了?”
張迎康不知在想著什麼,突然握緊了應顏的手,聲音很溫柔:“沒事,有點冷了,我們回去吧。”
晚上的時候張迎康就做了夢,沒遇到應顏之前的夢。
或者,是回憶。
癱在床上的那幾年,張迎康從來沒有停止過想死,絕食了很多次,可惜,對一個全身動也動不了的癱子來,想死,簡直做夢。
真的是做夢。
雪白床上的人,眉眼生得極為精致,如劍鋒般的英眉,皮膚雪白到沒有一絲血色,雙目漆黑如濃墨,就這麼冷漠而嘲弄地看著護士動作心地插好輸液的針。
透明袋子裏的營養液一滴又一滴地落下來,而後通過血管流竄進身體裏,補充維持生命所需的能量。
即使他已經是一個廢人,沒有任何用處的廢人,隻要他的心髒還在跳動,那麼就得繼續一秒又一秒地熬下去。
你,他像什麼?
為什麼?張迎康無數次地、無聲地問著。
生的意義在到底於什麼?毫無質量、毫無尊嚴、時時刻刻承受痛苦的生命,它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很久很久後,當右手的一根手指頭突然有了一絲知覺的時候,張迎康心裏越來越深的戾氣終於消了一點。
他開始願意吃藥,收斂了陰晴不定的性格,甚至還願意配合做一些被動性的訓練。
仿佛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