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風漫舉,帷幔重重。
這是露華音第二次登上觀音台。
沿著旋轉的樓梯拾級而上,終於到達了最高層。
房間裏炭火熊熊,在這大冷天,還讓人鼻尖微微出汗。屋子的正中,擺著一桌好酒好菜。數個錦衣丫鬟推著觀音台主出來,
“千眼觀音”在木輪金車上欠身,道:“妹妹今日能應邀前來,我這個做主人的蓬蓽生輝。”
華音嚇一跳,也不知為何平素冷淡高傲的觀音台主今日這樣謙和,隻忙回禮:“姐姐客氣,都是為百姓解危度困,妹妹原無意與姐姐為敵。”
溫慈在旁笑道:“我這個和事佬還沒開口,你們倒姐妹相稱上了,既然如此,便入席,好好喝一杯。”
華音拱手道:“民女不勝酒力。”
“那就以茶代酒!”
……
席間,溫慈的手下一直在拍雙方的馬屁,溫慈亦一直勸酒——知道華音酒量不行後,他也沒放棄勸茶。
總之,都是些沒營養的車軲轆話,活像皇家把文人招來一起寫些歌頌祥瑞的應製詩,宴會氣氛彌漫一股虛假的溫馨。
華音非常奇怪,今天無論是觀音台主還是溫慈的態度都十分不對勁。
她擔心著巧娘的事,想找機會單獨向溫慈探探口風,可也完全不得空,平時舉一反三的溫慈就像完全聽不懂她的暗示一般。
總之一句話,他到底想幹啥?
眼見外頭天光一點點黯淡,華音有些焦躁,想要起身,推說天晚要回去。
溫慈捏著白玉杯,有些失態地歪在八仙椅上,臉色因酒有些酡紅,乜斜著狹長的眼眸,眼神從窗子飄出去,淡淡吐出三個字:“宵禁了。”
看見他眼神的一瞬,華音突然感到一股寒意,從脊背升上來。
她終於反應過來,溫慈想幹嘛。
他隻是想拖時間而已!
冬天本來黑得早,行人早早回家貓冬,宵禁的梆子一響,動靜再大,也沒人會在街上閑晃看熱鬧,更別提城門要關,城裏的人,一個都出不去。
溫慈在等,等一個最佳獵殺時刻!
說時遲,那時快,白玉杯摔在地上,鏘地一聲,清脆無比。
丫鬟們尖叫,同時將觀音台主的木車推到一邊。
幾個武官跳起身,掀開外衣,裏麵帶的都有短刀。此時齊齊拔出,向蕭照夜砍過來。
華音驚駭非常,倒向一邊,靠在柱子上。
原來這真的是場鴻門宴!
溫慈是什麼時候知道蕭照夜是蕭照夜的?
在樓下見麵的時候?
不,不對,應該是從他報出“李巧娘”名字進城的時候,就被盯上了!
她又急轉,看向溫慈。
以她的觀察,他是個內心高傲的人,對太子的怨恨也不像假的,如果不是這樣,她也不會輕易去相信他。
可現在,他在幹什麼?要抓蕭照夜?是真這麼賣力給太子當狗嗎?
她不理解!
這邊想著,那邊短刀已經攻到離蕭照夜咽喉隻有三寸的地方,對方有武器,而他的劍被收走了。
華音一口氣提到嗓子眼,雙手下意識在身後抓住木欄,目不轉睛地等著看,下一秒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