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天還一片漆黑,屋外的風還侵襲著大漠時,完顏洺便已經起床了。
提著水桶走出破舊的小木屋,風裹挾著沙子刮在他的臉上,完顏洺沒有理會,畢竟臉已經被吹麻了。才十七出頭的他,已經有了幾分滄桑感。
單薄的麻衣不太能擋住這奇冷無比的風,但完顏洺還是快步走到村子最中心的井邊。已經有一個人影在井邊了,完顏洺提著水桶湊了上去。
“洺子!來打水啊?”一個年老的聲音響起。
“對啊伯,您老起得可真早啊。”完顏洺笑道,雖然在這伸手不見五指五指的地方沒人看得見他的笑臉。
“來,我幫你打,你大伯我打了幾十年了,比你熟得多。”大伯伸手,摸到了完顏洺的手,就往他的桶上摸。
“不用了大伯,我早晚的事,我爹不在家,你讓我來練練吧。”完顏洺推脫道。
“也是啊,這灰不溜秋的,你悠著點兒啊,伯我先回去啦。”大伯說著,就往自家屋子走去。
完顏洺摸到井旁,摸過繩子,把桶係在上麵,開始打水。
這口井,是整個赤水村唯一的水來源,沒人知道它還能堅持多少年,也沒人知道赤水村還能堅持多少年。
打著水,完顏洺隱隱約約聽到了有女人的歌唱聲。他猛地直起身,環顧四周。
村裏就還剩兩戶人,他們一家四口人和大伯一個人,全村唯一的女性就是完顏洺的妹妹。
這夜色中的女聲未免有些嚇人。
但再多聽了一會,完顏洺又覺得似乎沒有什麼聲音。
“自己嚇自己。”完顏洺自嘲了一句,又提起了一桶水。
此時天已經蒙蒙亮了,不似剛才一片漆黑。
完顏洺提著水桶回到家,看著還在床上睡覺的弟弟和妹妹,笑了笑,才準備開始做早飯。
完顏洺架好柴火,等著太陽大點了就用陽隧生火。
“哥。”忽然,屋裏傳來弟弟的喊聲。
完顏洺走進屋,完顏濠已經起來了,但最小的妹妹還在睡覺。
“怎麼了。”完顏洺小聲道,生怕吵醒了妹妹。
“爹是不是今天回來啊?”完顏濠也壓低了聲音。
“對,他要給你們帶好吃的回來。”完顏洺想起了以前,父親買的也會有他的一份,但他現在已經長大了,那一份能省還是省了吧。
“哥,我幫你一起做飯。”完顏濠推著完顏洺走出屋子,太陽已經翻過了山丘,照在了八百裏大漠上了。
這是完顏洺這一家極為平凡的一天,也是最為不平凡的一天。
吃過沙狸子肉幹和清粥,完顏洺拿上鐵叉就要出門。
“哥,我和你一起去。”完顏濠囔囔著,他也已經15了,覺得自己是個大人了。
“你要留在家裏照顧妹妹,爹不在家,你得更像個男人一樣照顧好她。”完顏洺沒有同意完顏濠的無理取鬧,而是編了個借口讓他留在了家裏。
完顏洺拿著鐵叉,披了一件蓑衣,往西邊走去。
太陽毒辣,照在沙子上,沙子也不喜歡這熱氣,又全還了回去,完顏洺上麵被太陽光烤著,下麵被熱氣蒸著,卻也絲毫不停下往前的腳步。
終於,走了快到太陽升到頭頂,完顏洺發現了一個沙狸子洞。
他躡手躡腳走到洞口背風處,跪在地上,手緊緊捏住鐵叉,眼睛死盯著洞口。
沙狸子狡猾得很,出洞時要觀察半天,沙漠又地勢開闊,躲不住人,隻有在沙狸子出洞的那一瞬間逮住它才行。
完顏洺就這樣跪著,像是在乞求麵前這片土地賜予他食物。
過了好一會兒,完顏洺的眼睛都有些發酸了,卻又隱隱覺得那洞口的沙土在動。
殊不知,那不過是熱氣扭曲了光線的錯覺罷了。
等了不知多久,完顏洺覺得這沙土確確實實在動,原本已經鬆開的手又緊緊握住鐵叉。
一頭沙狸子探出頭,下一刻鋼叉從它後頸刺入,結束了它的生命。
完顏洺挑起一臂長的沙狸子,這就算完成了今天的狩獵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