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以西後來知道,陳繼川是學法律的,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離過婚,差兩年就是而立之年。童以西最喜歡的就是陳繼川的格子衫,很有型的肌肉線條。為此,陳繼川每次見童以西都會把自己的衣服扣好,好像童以西會占他便宜一樣。童以西最受不了的就是陳繼川總是很正經的樣子,叫得時候“童小姐”“唐小姐”“江先生”,跟誰都很遠的樣子。唐妍說,這是被封建思想毒害得太嚴重了,標準的奴才。

“你說想開建築公司。”陳繼川正色問,這時候收攏了嬉皮笑臉,成熟男人該有的形態展現了出來。

唐妍白了他一眼,微微有些上揚了嘴角。“知道了還問,就說需要什麼手續吧。”

“誰開的頭,你?童養媳?”江南一口水沒喝下去,不可思議地問。

“用不著你問。”唐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江南真的不再說話,默默地垂下來頭。“好了,是小西的主意,我隻是個參謀。”

“太胡鬧了吧。你們真是不自量力,啊?開公司?你們腦袋被變形金剛壓過了?還是被外星人抓去做實驗了。”

“停”唐妍直接用香蕉堵住了江南的嘴。“誰讓你帶他來的,真麻煩。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瞎摻和。”

江南默不作聲地退到了一邊,娃娃臉上有幾分憂鬱的神色。手在一分一分地攥緊,直到骨骼發白。

“我看你們第一步應該是找幾個像你們一樣腦殘的。”陳繼川戲謔地說,眼睛瞟向童以西,“放著你們的大小姐不做,還真是會瞎折騰,你們還愁沒工作?”是不是對著鏡子看自己那種陰森森的眼神看多了,腦殘到一定程度了。

陳繼川是那種典型的古典主義男人。在他的思想觀念裏,男孩子就是男孩子,應該承擔生活的重任。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應該安安穩穩地相夫教子。陳繼川對於唐妍的看法就幾個字,“太張揚了。”其實換個詞語來說,就是“我看不慣”。可是,江南和童以西都看得到,陳繼川在唐妍身上多停留幾秒鍾的時候,就會有一種大霧一樣的東西彌漫開來。

陳繼川和唐妍是在丁區十四號認識的。唐妍看到陳繼川的第一句話就是:“丫的,我敢說他長成這樣不是因為在泰國變過性,而是在韓國整過容。”而陳繼川礙於自己的管家身份,見到東家的朋友來訪,一直彬彬有禮地承受唐妍的挑釁。包括唐妍的那句“你這個仆人是個什麼身份,怎麼能穿的比你的主子還要好”、“你長的再帥也沒法掩飾你對金錢的崇拜”最厲害的一句是,“你低眉順眼的樣子讓我想起來李蓮英。”

陳繼川沒有做任何反抗,連臉上的職業笑容沒沒有變一下。

“那個?我看,你們要不先找幾個工人。”

“公司還沒有注冊,拿什麼招工?”童以西不解地問。

“注冊公司太麻煩了,你的個人憑證,注冊資金,還有各式各樣的手續,還需要工人,這些對你們來說真的是個大麻煩。”陳繼川用食指扣了扣桌麵。“你們可以先找幾個工人,組成一支建築隊。投到別人的公司名下,幹自己的活,過幾年真的有能力了,可以再脫離出來,幹你們自己的。”

唐妍自傲地揚起脖子,“你是看不起我們。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是誰,怕什麼麻煩。”

“我就是不用打聽,也知道你的威名,關鍵是,做生意不想你想象那麼簡單,錢如果好賺,那裏還有人為財死這一說。”

“那,依你的說法,我們要先低三下四地拜倒在別人的門下。”

“萬事開頭難,不要太心急了,會吃虧的。女孩子在這個社會上立足,本來就很難,如果你再不懂的收斂,恐怕到時候哭都沒地方給你。”陳繼川看著唐妍高傲揚起的下巴,眼底的大霧一點點浮現出來,哀傷的,痛惜的。

“瞎”唐妍冷哂了一下,“少來你那些大道理,什麼女孩子就難了,你還當自己是大爺呢,你瞧瞧那些個男的,那個敢在本小姐麵前耍大牌。”

陳繼川搖了搖頭,“那些人不過是,喜歡你長得模樣,對你忍讓三分,商場如戰場,色令智昏的人還是少見的,你最好還是小心點。”

“**的真羅嗦,本小姐吃不吃虧,要你來提醒,我就這模樣,登鼻子上臉還是怎麼著啊你,快點快點,公司的方案。”

陳繼川苦笑,這樣的年齡就是用來揮霍和胡鬧。“你這樣子,將來,肯定要吃虧的。女子於世,本來就該謹言慎行,克己修身。唉——唉——唉——!”陳繼川一連歎了三口氣。

“有完沒完了你,他媽的,快點,方案,方案,方案!”唐妍忍不住罵了一句。“我操!比個娘們還羅嗦”陳繼川的臉色變了變,這樣的話,在他的觀念裏,絕對不該是一個女孩子說出來的。“唐妍,你也太····”想不出來用什麼詞語,陳繼川四處找多話的江南,才發現江南在窗台上坐著,仰望天空,有些光線落在孩子一樣的臉上,柔和靜謐,如詩如畫。

“我也太像個潑婦了,是不是?”唐妍冷笑。“他媽的,那一套女兒經,你愛給誰給誰,本姑娘的字典裏沒有那幾個字。”

“陳先生說的有道理。”童以西插了一句,顯然剛才她也沒有聽他們兩個的辯論。“的確是這樣,以我們的力量,組建公司太難了。”

“小西——你也這樣沒信心嗎?”

“我不是沒信心,隻不過是看清現實而已。我們的實力,沒有那麼多。何況,我們有現成的公司,可以加入。”說著,童以西看向江南,正巧與江南落下來的眼神相對,江南很快轉開去,繼續看他的天空。

童以西愣了一下。

“真的就那麼難,我不信,我才不要向別人低頭,我是誰,我堂堂唐家千金,才不要去求人。要哪方麵的勢力,我都能給你拉過來。”

“不是難,隻不過是需要經驗。”陳繼川沉穩地說著,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吹來一口氣,水蒸汽騰濕了他的臉頰。“你們還需要寫磨練,這又不是懷孩子,一個晚上就可以了,這是生孩子,十月懷胎,慢慢長,時間久了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