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秒,他特別想問呂星壑一句明白了什麼。
把他的話理解成了什麼樣,能是這麼一個反應?
聞橋新鮮地打量了呂星壑一下,始終也沒從他臉上找出任何隱藏的情緒,於是隻好暗歎,這老實人的腦回路奇怪起來,也是世界未解之謎的水平。
他清了清嗓子,拉回自己飄遠的思緒,正色道:“總之就是提前提醒你,我不是什麼好人,你別……”
“你是,”更意外地,這次呂星壑不等他說完,就語氣堅決地打斷道,“你是我……是我覺得最好的輔助!”
聽到這質樸卻坦誠的讚美,聞橋結結實實愣了一下,旋即釋懷般地笑了。
這樣就挺好。
其實這個“最好”的名頭,有沒有都無所謂,他想要的,就是自己這個新搭檔也跟自己一樣,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賽場裏、放在輸贏上。
把他當成求勝的工具都可以,隻要純粹。
純粹就可以不被任何東西羈絆,不受到任何情緒波折的阻礙。
“好啊,那我帶你贏,”聞橋淡然地挑了挑眉,伸手點點呂星壑心口位置,“你心裏也要時時刻刻想著贏。”
呂星壑配合地點頭,答應得不假思索。
“今天碰到林家汶的事,也不用和他們說。”
又是點頭。
全部爽快地答應完,呂星壑猶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卻又忍不住開口確認:“我比賽的時候,真的是——”
真的是有用的嗎?
下半句還沒問出來,不遠處的休息室的門忽然砰一下被打開,之前若隱若現的吵鬧聲爭先恐後湧了出來,緊跟著是應睿洋中氣十足的招呼:“哎喲你倆在這兒啊?買個飲料怎麼那麼半天,打你們電話也不接?”
被這麼一打斷,呂星壑好不容易攢起的勇氣也被衝散了,他及時止住了話頭,耳朵甚至臊得紅了個徹底。
聞橋有些在意他沒說完的半句話,可不待多問,一大幫子人已經走到了近前。
方樂納悶地在兩人之間打量了一圈,問:“買了這麼半天,飲料呢?”
聞橋也順著他的目光,轉頭看了看呂星壑空空如也的雙手:“是啊,飲料呢?”
讓人這樣一問,呂星壑才想起來,剛才他著急拉架,兩瓶水隨手放在牆角,後來走的時候,直接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實情肯定是不能說出來的,於是,某位木頭在解鎖了開玩笑的技能之後,又繼續解鎖了睜眼說瞎話的技能:“被我……喝完了?”
這瞎話也跟他的玩笑一樣,聽上去有些拙劣。
“哦,他之前比賽太緊張了,出很多汗,需要大量補充水分。”聞橋麵不改色地幫忙打補丁。
應睿洋聽了嘖嘖稱奇,再看向呂星壑的時候,眼神像在看什麼奇珍動物:“這得是淌了成噸的汗啊?”
這幾個人一貧起嘴就沒完,田宜珂從後麵走上來,在應睿洋後腦勺不輕不重地按了一下:“抓緊啊,車都等著了,剛才還嚷嚷自己餓!”
“今謠姐結束了?”聞橋不露痕跡地順勢把話題扯開。
“嗯,剛說已經卸完妝了,換個衣服直接去地庫跟我們彙合。”
“欸我們要換衣服嗎?回基地換個私服嗎?”應睿洋就是全世界最容易被帶跑偏的那種人。
話音未落,陳舒雨嫌棄的聲音就幽幽傳過來:“這孔雀又要開屏了。”
“我告訴你,”聞橋指了指自己外套上的PZE對標,開始煞有介事地傳授他並不存在的戀愛經驗,“今天任何衣服都沒有你這個隊服帥,打了這麼酷炫的絕境翻盤局,就得穿著隊服,時時刻刻強調這個高光瞬間,懂了不?”
應睿洋果不其然被忽悠瘸了,恍悟地猛點頭。
呂星壑跟著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隊服。
印在左邊胸前的深青色隊徽,是一把寶劍與一把鑰匙交疊成X的形狀。據說,這當中的寶劍代表著勇氣,鑰匙則代表著承諾,是這支戰隊刻進血脈裏的兩種精神。
勇氣,承諾。
呂星壑下意識地抬手按了按隊徽的位置,手心感覺到刺繡突出的紋路,仿佛能依據這些紋路,描摹出那隊徽每一處細節。
與背後用同樣的工藝印著的“G a z e r”五個字母,形成了一種緊密的關聯。
順著聞橋的話,呂星壑腦海中不斷浮現今天賽場裏的一個個片段,他真心實意地覺得,那就是最酷的時刻。
對他而言,穿在身上的這件隊服,從今天這場比賽以後,承載了無可取代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