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呂星壑抬頭,應睿洋當即假咳了一聲,別別扭扭地開口:“那什麼,昨天我是打上頭了,後麵說的那些,沒、沒想針對你。”

事後想想,昨天口不擇言說的那些話確實太傷人了,別說是Gazer這種好歹在聯賽裏有點資曆的選手,哪怕是個新人,也很難接受隊友這樣指著鼻子說自己不配當主C。

也就是呂星壑脾氣好,但凡換個其他什麼人,昨天當場打起來都有可能。

應睿洋是真心想道歉,可又天生缺著向人低頭認錯的那根筋,自己起了個頭,對不起三個字卻在嘴裏打轉,死活說不出口,反而把自己架在了那裏,進退兩難。

呂星壑一時沒反應過來,不知道應睿洋為什麼突然衝自己講這些,納悶地偏頭想了一下,旋即認真道:“昨天確實是我打得太慫了,我之後會好好改……”

這話聽上去頗像複盤會上自我檢討的開場白,應睿洋一聽更慚愧了,急迫地打斷道:“哎,我不是這個意思!”

呂星壑聞言,立馬善解人意地閉了嘴,手上收拾東西的動作也停下了,耐心地等著應睿洋往下說。

實際上已經詞窮了的某位上單,最後還是架不住呂星壑格外真誠的目光,抓耳撓腮了半天,才生硬地憋出一句:“總之以後就是隊友了,我們肯定都不會排斥你的。”

這話說得一本正經,內容聽起來卻多少有點幼稚。呂星壑懵了一下,但還是感激地衝他笑了笑。

笑容柔化了呂星壑原本有些嚴刻的五官,流露出本性的憨直和順從,應睿洋看到他這個樣子,又突然來了勁,豪邁地擺擺手開始充前輩:“你也不用太有壓力,比賽嘛,打多了就有手感了,再說,咱們隊裏可是有Mute的,下路那些技巧,他都會教……”

他一溜嘴說到這,卻突然頓住了,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變得有些黯然。

對上呂星壑疑惑的目光,應睿洋回避似地轉開臉,改口道,“算了沒什麼,你加油好好打就行。”

說完便逃也似地下樓去了。

應睿洋的話裏有無法言明的隱情,這是個人都能看得出,可呂星壑從來沒有追問別人的習慣,心裏雖然有點在意,最後卻還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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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開始複盤訓練賽之前,田宜珂組織大家給呂星壑搞了個簡單的歡迎會。

說是歡迎會,對接受歡迎的當事人來講,其實就是長達半個小時的折磨局。可能是因為呂星壑太好逗了,又沒脾氣,還把什麼都當真,原本是正經歡迎新人的,最後大家越鬧越起興,變成了拱火大會,就差沒騙呂星壑說入隊要先表演才藝了。

聞橋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活體的木頭,神色漸漸染上了一點歡快的意味。

昨晚因為K-lin來基地的事情影響了心情,今天身體也不太舒服,他起先一直懨懨的提不起什麼興趣,難得沒有發揮自己捉弄人的天才逗呂星壑,隻在一邊旁觀隊友鬧騰,結果看著呂星壑左支右絀、恨不得把畢生積累的情商都用來應付隊友花樣繁多的起哄,雖然是有點缺德,但聞橋感覺自己心情好了許多。

被莫名取悅到的某人善心大發,在大家變本加厲開始催促呂星壑發表感言的時候,終於出聲阻止道:“Gazer都不認識你們幾個,感什麼言?要聽感言下次錦標賽拿個冠軍,再讓Gazer給你們說。”

大家嘻嘻哈哈地調侃起來,說Mute選手保AD的意識已經刻在血脈裏了,聞橋似乎又回應了些什麼,很快話題就被揭過去。

可呂星壑卻兀自愣怔了半晌,隻覺得一陣苦澀猝然在胸中蔓延開來,讓他不知如何自處。

他險些忘記了,這是一個可以站上巔峰唾手摘月的隊伍,可他卻是連勝利都沒有資格妄談的碌碌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