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麥平靜無波的眼神泛起漣漪,語慎看不清她的神色。
“嗯,姐姐她並不想我們插手。 ”
靜默——
語慎苦笑:“罷了,這麼多年了,她想,我們就不插手了,穗穗啊,也不知道代價是什麼……”
闌麥打斷他:“我會盡力而為。”
話罷,轉身離去 。
語慎呆坐在原位,一動不動。
穗穗,哪怕有跡可循,也還是晚了一步嗎?
……
蕪薑一行人正如闌穗所料,往目的地筠州城主府趕來。
蕪薑閡眼靠在馬車上假寐著。
歆藝正常起來,沒骨頭似的軟趴趴靠在蕪薑的懷裏:“薑姐姐,你說長姐為什麼要讓我們來曆練啊?”
蕪薑仍然閡著眼,一動不動任由自己的便宜妹妹靠在懷裏:“興許是長姐不想要我們了吧。”
明笏“噌”的一下跳起來,“哎呦”一聲坐下去,幽怨的抬頭看著被自己頭頂撞到的馬車頂,嘟嘟囔囔的抬手用力的揉著自己一不小心撞疼了的腦殼子:“薑姐姐你能不能不要語出驚人啊……”
字字誅心,真是的,長姐怎麼會不要我們呢?她當初承諾過我不離不棄的啊。
祁堯雖說反應沒有明笏那麼大,拳頭卻也攥的緊緊的,蕪薑說的沒錯,這是最壞的可能。
誰都怕闌穗是不想要他們了。
誰都緘口不言,現在蕪薑鎮定自若的把這個可能捅出來了,任誰心裏都不好受。
說是曆練,也不是沒有可能,是長姐想要假借曆練的名義,丟棄他們了。
一年不到的時間,能有什麼感情可言呢?
他們不就是路邊的阿貓阿狗,走了狗屎運才能被長公主救濟,有幸能夠成為她收養的孩子,他們應該知足的——
可是人本來就是複雜的感情動物,怎麼可能真的平靜的接受被救贖後又被拋棄的事實呢?
他們不甘心又如何,除了按照長姐安排好的路走下去,是沒有活路的。
———
闌穗時常想啊,自己做的一切到底是對是錯呢?她不過是芸芸眾生之一,也有私心雜念。
她不是聖人,也不是好人。
救他們是有所圖謀,愛他們是情感使然。
世界上從來沒有絕對的是非對錯。
她瞧著小霧漓開心的模樣,還是狠了狠心,循循善誘。
“阿漓,過來,你是這個世界的主神,要記住了,乖,這個世界由你守護,哪怕孤身一人,也要記住,這是你不可違逆的使命。”
小霧漓似懂非懂點了點頭,她昂首仰望著似曾相識的大姐姐:“好哦,阿漓記住了——可是姐姐,你是誰呀?為什麼會知道我小名阿漓呢?”
闌穗僵了僵:“……因為——”
小霧漓乖巧懂事的看出來闌穗似乎有難言之隱,不再追問,甜甜的笑:“姐姐要是不想說,那就不要勉強自己哦,阿漓不想知道了。”
闌穗心裏酸澀了一瞬間,還是順著台階下了:“好,姐姐不說了。”
小霧漓困倦的打了個哈欠,聲音輕輕的:“姐姐,阿漓要休息了,你先離開吧。”
闌穗最後摸了摸小霧漓的頭,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晚安,阿漓。”
小霧漓:“嗯,姐姐再見!”
闌穗愣了愣,還是回了她:“再見。”
再見啊,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