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第三天,暖暖的陽光終於鑽出了厚厚的雲層。在她的感召之下,積雪開始慢慢消融。
屋簷下掛滿了密密匝匝的冰淩,一串串晶瑩剔透,遠看極像巧奪天工的“水晶簾”,不時還有融化了的雪水滴答落下。
牆隅不遠處,幾叢蠟梅正悄然淩寒怒放,獨自散發著宜人的暗香。盛開的蠟梅花猶如一串串倒掛的金鍾,迎著凜冽的寒風中微微抖了抖身子,與皚皚白雪交相輝映,讓人心曠神怡。
一輛豪華的馬車自皇宮出發,經過幾個街市,緩緩停在了宣親王府門口。
當王府總管前來通報時,澹台明宣正和寧豐兩兄妹在書房圍著火爐烤炭火取暖。聽聞自己的母妃和皇妹已經進了王府,不由地大吃一驚,趕忙領著眾人出門迎接。
讓他興師動眾的原因無他,隻因他的母妃閔柔平素足不出琉璃殿,這回破天荒地出宮來了王府,難道是有什麼重大的事情?
跟在他後頭的寧琪內心亦是忐忑不安,雖說她和澹台明宣成婚已有兩年,卻還從沒見過閔柔。
怎麼說呢?閔柔本是個很傳統的女人,兒女婚姻也講求個門當戶對。當初澹台明宣執意要娶寧琪為正王妃,可閔柔始終無法接受一個平民女子做自己的兒媳,遂一直持反對意見。母子兩曾經一度為了此事鬧得不歡而散,最後還是澹台明宣妥協了,退一步納為側王妃,試圖等待來日扶正。
閔柔雖不再竭力反對,卻始終未曾召見過她。為避免生出什麼事端,澹台明宣也沒帶她進宮參加過宮宴,這也成了她心中長久以來的隱疾。
一看到澹台明宣,生性活潑好動的澹台明璐便跑著來到了跟前:“皇兄!”
澹台明宣朝她微微一笑,隨後擦肩走到了閔柔麵前,相迎道:“兒臣不知母妃駕臨,有失遠迎,望乞母妃恕罪!”
“母妃臨時決定出宮走走,皇兒不怪母妃唐突才好!”閔柔率眾齊步停下了腳步,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母妃說笑了!母妃能來王府,兒臣歡迎猶恐不及,哪來唐突一說啊?”澹台明宣跟著說道,心底卻是狐疑重重。
聞言,閔柔掩帕輕輕一笑,道:“好了!咱母子倆還在此客套,不是讓人看笑話嗎?”
“母妃教訓的是!外邊天冷,還是進屋再詳談吧。”澹台明宣臉上笑意融融,隨即退身為她讓開了道。
閔柔微微點了點頭,緩步朝大殿走去,一身白色裘皮大衣在她的雍容雅步下隨風招展。
這時,矛盾掙紮了許久的寧琪硬著頭皮向前跨了一步,向著閔柔福了個身子:“賤妾寧琪見過母妃!”
一時間,眾人都跟著閔柔頓下了腳步。
閔柔沒想到半路會殺出個程咬金來,停足淡淡地掃視了一眼:著一身煙青色錦衣,搭上雪羽肩,裏穿乳白攙雜粉紅色的緞裙上鏽水紋無名花色無規則的製著許多金銀線條雪狸絨毛,纖腰不足盈盈一握,顯出玲瓏有致的身段。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皎潔無瑕的鵝蛋上掛著淡淡的憂愁。
沒做任何表示,閔柔從她身旁輕移蓮步越過,眾人隨即跟上。
寧琪隻覺得一陣冷風從身旁吹過,心裏冷颼颼的,望著遠去的人群怔怔地看了許久。
一旁的寧豐很是無奈地歎了口氣,抬手拍了拍她的肩頭,示意她趕緊跟上眾人。
兀自神傷的寧琪這才清醒過來,尷尬地苦笑了下,隨後緩緩跟在後頭。
閔柔剛在大殿坐下,王府的下人便急急忙忙地上來奉茶水和糕點,生怕怠慢了主子的母妃。
還沒等澹台明璐坐下,閔柔就開口說道:“璐兒,你和春蘭夏荷去王府花園走走,母妃要和你皇兄說說話。”